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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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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三日时间,徐扬终于写完五鼠闹相国寺的话本。

    期间每日在饭后闲暇功夫,他将准备好的故事说与宋云珊听,听得宋云珊双目异彩连连,深深沉入到故事情节当中去,说到惊险之处便紧紧捂住了樱桃小嘴,迷人的眼眸中透露中即是惊慌又是好奇的神采。

    每当此时,徐扬总是要装模作样道一句:“相公讲的故事是否太过惊悚了?算了,我就不用这无聊的故事打扰娘子了。”

    宋云珊便会略带风情地瞪他一眼,说道:“奴家哪有那么不堪,相公要是不愿说与我听,那就算了。”

    被她用话语这么一堵,徐扬连忙告饶,自觉将故事继续讲下去,时不时还偷偷瞥她一眼,见她仍旧专心倾听,心中诧异道:“不对劲啊,我已经刻意将故事改编得更为惊险恐怖了,身为女生不是应该感到害怕吗?难道不是要扑到我身上寻找保护吗?我这娘子真是不配合啊!”

    二人的关系在这三日中亲密了不少,只是徐扬也知道现如今还未发展到更进一步的层次,自己还需要朝这个方向上继续努力。

    这一天傍晚,徐扬手中拿着书写好的话本到了黄家茶馆,适逢陈老正在说法,等了不一会儿,茶馆中大多数茶客散去,便见到陈老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徐扬行礼问候,随后将话本交到陈老手上,笑道:“幸不辱命,这几日千赶万赶,匆忙之下总算是完成了。”

    陈老缓缓点了点头,也不与他多说,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始翻阅徐扬完成的话本。

    才翻到第一页,见到纸张上的字迹,陈老眉头蓦地皱了起来,后继续往下看时,本就紧皱的眉头更是紧锁起来。

    陈老抬头淡淡看了徐扬一眼,微不可知地轻哼了一声,随后继续往下翻阅,他嘴上不说话,心中却是在哀叹:“子安本是多好的读书种子,没想到如今却是彻底荒废了,且不说行文水准大不如往昔,就连那一手方正好字也荒废了,唉,可惜好好一个人才如此就被葬送了。如今竟然还大言不惭要说书写话本,就连术业有专攻的道理都被抛却了。”

    徐扬站在陈老身侧,自然是清楚看到陈老哀其不争的表情,起初还有些惶恐,但明白此间关节就释然了。想来陈老定是发觉自己行文、书法等不如往日,由此才流露出哀叹的神情,不过又何必其在意,只要陈老继续往下看去,必然会发现自己的话本的精妙之处。

    翻了第一页之后,陈老心中失望,没了继续翻阅的兴趣,不过出于对徐扬的尊重,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翻看了几页后,陈老开始觉得故事渐渐精彩起来,隐约有一种想要继续往下阅读的感觉,再往下看,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其中的故事情节深深吸引,精彩之处甚至使他不禁想要拍案叫好。

    陈老饮了一口清茶,深深看了徐扬,老迈的眼眸似乎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十分迫切地想要将之看清。

    半晌,陈老收回自己的目光,虽说是一无所获,可他总觉得面前的徐扬有一种完全不同于往日之感。

    继续阅读话本,陈老旋即又被其深深吸引,渐渐地觉得自己仿佛身临其境般出现在相国寺中,随着保公的探案一步一步走去,时而遇到惊险,时而遇到线索,当环环相扣的情节展开时,有种无法适应的迷惑,当线索清晰呈现在眼前,真相随之出现的时候,又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整篇故事也不长,不多时,陈老已经全部看完,看罢,重重一拍膝盖,叹倒:“好,当真是精彩纷呈!”

    站在一旁的徐扬心中大为得意,面上却不能表现得太为自大,于是轻轻道了声“过奖”,等着陈老对他作品的评点。

    陈老将手中话本搁在桌子上,说道:“老夫本不想夸奖你,以免你生出目中无人之心,可这篇故事实在是精彩,其中的描写方法老夫闻所未闻,当真是奇妙,有一种将人生生带到故事中查案的奇妙之感,简直是让我大开眼界。”

    徐扬又谦虚了几句。

    陈老呵呵笑道:“子安你也不须太过谦虚,你的作品值得这番夸赞。对了,不知这种新颖的故事是为哪一宗派所有。”

    “宗派?”徐扬微怔,他也知道当世文坛分为许多流派,每派都有其不同的文风,但他这算哪门子宗派?

    难道说这是小说?估计说了陈老也弄不清何为小说,估计还要询问他何为大说。

    他突然灵机一动,笑道:“您老也曾见到文中那层层分析探案的过程,此亦是推理的过程,是以此类文章被称为‘推理’”

    “推理?”陈老赞道:“秒,秒!层层推究,理清线索,从而布置行文,好一个推理!”

    “如此精彩的说书话本,老夫可要为之好好准备一番,定要将书中的故事原滋原味展现出来!”

    陈老又询问了几句,徐扬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陈老抚着胡须,很是满意,直到徐扬告辞离开,他盯着徐扬的背影轻声说道:“真是想不到,难道这便是古人所言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吗?子安荒废了科举,想不到会在此道上有如此惊人的天赋。”

    ……

    离开黄家茶馆,天色已是不早,赶了几步路,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徐扬赶着回家用饭,是以走的有点匆忙。

    正埋头赶路时,突然觉得自己撞到了一堵墙,想要绕开来走,不料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撞了爷爷,就像这么走了?”

    徐扬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撞的不是墙,而是个活生生的人。

    听那人满面怒气,且生硬粗犷的声音,明显是个不好招惹的,徐扬急着赶回家,不想招惹是非,于是抬头打量了那人一眼,朦胧夜色中虽看不清,可也能知道这家伙身高九尺,体魄雄壮,孔武有力,在夜色中就像是一头野蛮的大黑牛。

    徐扬做了个揖,说道:“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兄台,是徐某大意了。”

    那人粗重的嗓音又响起:“撞痛了爷爷,说句大意就完事了?难道当爷爷是泥捏的不成?不给些许赔偿吗?”

    徐扬本不想惹事,是以也主动道歉了,可这人张嘴闭嘴的爷爷实在是惹人厌,而且这人还有索取赔偿,显然是要借此事来敲砸勒索。他前世虽说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可也算是个热血青年,今世也不例外,顿时激怒了心头的血性,正想要出言反驳,不想那人在一旁自言自语。

    “声音怎么这般熟悉?你小子认识你爷爷吗?”

    徐扬愤怒道:“老子才是你小子的爷爷!”

    “你是?”那人突然大喜,猛地上前,往徐扬的脸上凑去,直到两个人的连快触碰到一起,才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老大你,老大你病好了,呆在家中的温柔窝舍得出来了?”

    这人身量高,体形大,嘴巴也大,而且还漏风说话时喷出来的口水自然也是瀑布般吓人,徐扬只觉得脸庞遭受了倾盆大雨的袭击,而且还是带着酸臭味的酸雨,他立即退开,用衣袖狠狠抹了抹自己的脸庞,呸了许久才算完事。

    “老大,你没事吧?难道你身上还有病?”

    徐扬擦了擦饱受摧残的脸庞,恨恨道:“谁是你老大?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大个子摸了摸脑袋,道:“爷爷是……不,我是李大海啊,老大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徐扬一愣,脑海中有关记忆浮现出来,原来自己当真还有这么一个大个子兄弟,这人名叫李大海,外号李大牛,不仅是身高体壮,而且曾经还练过功夫,算得上半个练家子,往日里与人打架斗殴,李大海总是急先锋,冲出去黑牛般乱撞,叫对手难以招架。

    “老大,咱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啊!”

    徐扬嗤笑:“什么好兄弟,明明是狐朋狗友才对。”

    李大海听他称呼自己为狐朋狗友也不生气,反而显得在其意料之中,露出一种理解的表情:“真是难为你了,老大,遇到我大牛还要装作不认识。嫂嫂也真是太过分了,把我们贬为狐朋狗友也就罢了,还非得让你承认。老大你放心,我不会让嫂嫂知道的,要不等会去和兄弟喝喝酒,咱保证做好保密工作。”

    徐扬呵呵冷笑,道:“我可是堂堂秀才,岂能与你这等游手好闲之辈厮混在一起。”

    “老大你又说笑了,你不是说再也不去考那科举了吗,你还说那劳什子秀才谁爱要谁要。”

    “走开,别挡道!”

    笑话,家中尚有如花似玉的娇妻在等候自己,谁还会在这里陪你这个大笨牛!

    “老大,上次春花楼老鸨让咱帮忙,答应咱的一顿饭可还没到账呢!”

    前方的脚步瞬时停下。

    “什么时候?”

    “不清楚,到时候再去问问。”

    徐扬沉吟一会,心道不去白不去,不被娘子发现不就得了,回头道:“有消息了,告知我一声。”

    李大海答应一声,正要继续说话,不想眼前已经是没了人影,徐扬早就迈起生风脚往家中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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