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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白狐脸郭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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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六天的跋涉,一身灰尘仆仆的徐武终于到了颍川,那高耸的城墙,朴实的灰色板儿砖,让徐武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吼,甚至连站岗懒散的守城卒,都显得那么可爱。

    可他么算是到了!

    纵观古今,有哪个穿越者混成我这熊样的,家族没落,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一个人孤儿寡母的从兖州走到豫州,买匹瘦马还半路撂橛子,自己还差点给虎爷活吃了。遇上个虎人吧,死活又不跟自己走,唉,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徐武心中虽然不爽,但脚步却没停下来,径直的走进了颍川的一间街边酒家。

    酒家算不得大,充其量只有七八十个平方,除去几张简陋的桌凳,便再也容不下其他摆放。

    徐武背着包袱走了进去,酒家里唯一的小厮凑了过来,陪笑道:“客官,您请坐,要吃点喝点什么,您尽管吩咐勒,保您满意。”

    徐武问了问价钱,只要了一坛酒跟一份熟牛肉。毕竟跟那些穿越者的大神不一样,自己现在算得上是真正的穷比,哪能大鱼大肉的瞎搞。

    酒家里,坐着喝茶唠嗑的人各式各样,贩夫走卒的有,书生打扮的有,小商人之流的也有。

    酒家里已经没有了单独空着的桌子,徐武只好找个有人的桌子先凑合着坐下。

    徐武坐下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对面这个看着挺和善的大叔的眼神怎么怪怪的,还有酒家里其他的人眼神也都变了,有惊讶,稀奇,疑惑,甚至连鄙夷都有。

    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都怪怪的,我这才第一次来颍川,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徐武越想越纳闷儿,这时对面和善的中年大叔开口了,“这位公子,你真要坐这里吗?”

    “呃,有问题么,还是这里有人了?”

    徐武试探性的问了句,如果有人,那他换个桌子便是。

    “并无他人。”

    中年大叔回了一句,见徐武并没有离开的迹象,反倒有几分好奇道:“公子不是本地人?”

    徐武撕了块牛肉扔进嘴里,嚼了几下,回答道:“小子徐武,从兖州定陶来,不知道大叔你怎么称呼?”

    那中年大叔也是个爽朗之人,笑道:“某乃庐江皖县人,姓桥名阆,听闻颍川多贤良名士,故特来看看。”

    有句话说的不错,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谋士出颍川。

    徐武提起酒坛给自己倒了碗酒,桥阆这话没错,但凡有点三国知识的都知道,颍川没别的特产,就产牛人,随便都能说出一大拉子的人来。

    徐武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砸吧砸吧了嘴。

    “公子好酒量!”

    桥阆见徐武喝得豪爽,忍不住喝了一声好彩,称赞了起来。

    这叫好酒量?

    徐武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个酒估计也就十来度的样子,跟自己那个时代的米酒差不多,别说一碗,这一坛酒下肚子都没问题。这些个古人,身体素质倒是不错,就是酒量差了点,能连续喝个三碗都叫好酒量,要是放现代,随便一个熊孩子都能喝上个几大碗,更别说那些真正的酒徒了。

    徐武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叔人不错,把身子往前挪了挪,轻声问道:“桥老哥,刚刚这些人都眼神怪怪的看着我,是怎么回事儿?”

    桥阆疑惑的看了徐武一眼,纳闷儿道:“公子,你不知道?”

    你这不废话吗,知道我还问你干什么!

    徐武摇了摇头。

    桥阆见徐武不像是在装傻,便给徐武悄悄指了起来,“公子你看,那边坐着的是群茂才文人,那儿做的是普通百姓,我这里做的则大多是行商贩夫,公子你明白了吗?”

    徐武一拍脑袋,我去,怎么又把这个给忘了。

    封建王朝的最大标志,阶级性,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啊!明清之前,商人压根儿没地位。在这个地位尊卑贵贱有序的汉王朝里,自己这就属于给读书人丢脸,自贱身份,自甘堕落,怪不得这些人的眼神会怪怪的。

    “公子既然已经知晓,还是赶紧换了桌子去吧。”桥阆饮了一口酒,语气不轻不淡。

    徐武并未起身,朝桥阆举起酒碗,毫不在意道:“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没有谁尊贵谁不尊贵的,桥老哥,你说对吧。”

    桥阆举起酒碗,跟徐武碰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公子是个妙人,若不嫌弃我桥阆,我愿跟公子交个朋友,如何?”

    “好啊,既然我今天跟老哥你有缘,桥老哥你也别叫我公子了,叫我徐武就行。”徐武就是这么个性子,直来直去。

    “来,干!”

    “干!”

    连续的好几碗酒下肚,桥阆已经有了醉意。又连续几碗后,桥阆终于顶不住徐武的凶猛攻势,说是来日再战,告辞先回了住的地方。临走的时候,桥阆还拉着徐武,醉醺醺的说着:“徐武小兄弟,咱两一见如故,你人又不错。老哥我呢,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小兄弟你又未娶,如果你看得起老哥我,改天就去老哥家里,两个小女你看上哪个,都由你选,可否?”

    得,喝酒又喝出个老丈人来。

    徐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怎么自己尽遇到这些个奇葩古怪的事情。

    “轰…轰隆隆……”

    天空中响起了闷沉的雷声,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就布满了乌云,好似龙蛇吞吐。

    徐武并未将刚刚桥阆的话放在心上,一个喝醉了人的话能信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徐武,是不能信的。

    徐武转身走进酒家,转身的那一瞬,暴雨倾盆而下。

    徐武看着这落得噼里啪啦的大雨,心里莫名的叹了口气。

    “啊呼……”

    酒家里一个趴在桌子上,明显喝醉的客人睁开了眼睛,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在乎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还不断用手拍着嘴巴,呵欠连天。

    徐武看了过去,那家伙不过只是个稍显稚嫩的少年,里面穿着件素色的布衣,外面是一件跟他年龄极度不符的宽大深色青衫。当那少年转过身来之时,徐武才发现,这家伙的面庞居然是万人难见的白狐儿脸。

    只见那少年清了清衣衫,站起身来,一步三晃的朝酒家门口走去。

    路过徐武的桌位时,那少年随手就拎起徐武桌旁的酒坛,仰头咕嘟咕嘟的猛灌了起来,直到将酒坛里剩下的酒喝得一滴不剩,才又胡乱的放了回去。

    徐武对这少年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在这个思想行为都深深禁锢的年代里,除了之乎者也就是满口的仁义道德,没曾想还能遇到这样行事不拘一格,放荡洒脱的人。

    少年喝完酒,一扬青衫,大步朝外面走去。

    只听得雨中隐隐传来两句。

    “我曾一醉二十载,梦醒一刹天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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