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多年的时间，魔神诀将龙渊的力量推上宇宙的巅峰，但是除此之外，龙渊的其他方面远远不如那些活了长久岁月的人，就比如他的父亲，显露在他视线内的宇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龙渊穿过黑色的枝叶，向着死亡森林深处飞去，随着不断地深入，那些树木的颜色不仅变得更加漆黑，空气中也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

    当龙渊身体上的铠甲忽然脱落时，龙渊这才发现这里的不寻常之处，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发现一具尸骨，甚至是一件兵器都没有。

    “黑暗之力吗？”龙渊看着地上脱落的铠甲缓慢地腐蚀着。

    龙渊从空间袋中拿出取出一件铠甲重新穿上，同时释放魔神之影，将本体融入其中，振动着魔神之翼快速移动着。

    一股十分熟悉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他顺着那股气息走近一看，瞬间愣在当初。

    一头全身漆黑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吞食着一只黑色的巨蟒，那巨蟒已然死透，而那巨兽显然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身上漆黑的鳞甲也翻出了不少血肉。

    而让龙渊惊讶的是，这只漆黑的巨兽正是虚空之眼，他怎么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虚空之眼沦落到吞食其他物种的地步。他看着虚空之眼隐隐发光的额头，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虚空之眼消失的竖眼就在里面。

    这时候，虚空之眼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望向龙渊，“谁？”

    “你不认得我了吗？”龙渊难以置信，他不相信昔日的上古神兽连感知力都弱到如此地步。

    听到龙渊的声音，虚空之眼怔了一下，然后又忽然愤怒地咆哮起来，“是你！魔神龙渊，你竟然没死？！”

    “你……怎么会吞食巨蟒？”

    虚空之眼狞笑着，“宇宙这么大，老天还是让我又遇到你，想杀就杀，啰嗦什么！”

    龙渊道：“如果我要杀你，以你的认知，我会跟你说话吗？”

    虚空之眼冷笑，“你已经把我的眼睛夺去，我身上还有什么有价值的，尽管拿去。”

    “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一次，我是来还你的眼睛的。”龙渊说着，便开启了血炼法阵。

    这一下，是虚空之眼怔住了，他想起了几天前一个身穿白衣，胸前印着白云徽章的男子找到他，跟他说到死亡森林去，那里有重新得到虚空之眼的力量。他以为是指这里蕴含黑暗之力的巨蟒，却没想到碰到了魔神龙渊，更没想到的是魔神龙渊要把他的眼睛还给他。

    就在虚空之眼思索的片刻，龙渊已经开始释放血炼阵法，无数条血链将他们连接起来，接着，龙渊的脸开始扭曲，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虚空之眼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同样一声不吭，默默承受血炼阵法痛苦的龙渊，直到他的眼睛重新在额头上呈现，身体的黑暗之力也快速聚集，他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虚空之眼的竖眼已经张开，看着地上虚弱的龙渊。

    “这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等我把所有人的债都还清，你随时可以取我的命。”

    虚空之眼沉默了下去，竖眼中的幽光运转着，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原来如此，善有善报，恶债恶偿，魔神龙渊的罪，我会亲自向他讨还。”

    他话锋一转，又道：“而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龙渊笑了，笑得很灿烂，他看着虚空之眼，道：“我是魔神龙渊。”

    虚空之眼直视着龙渊的眼睛，道：“我明白了，祝你好运。”说完便转身飞离。

    龙渊站了起来，凝望着森林深处，喃喃道：“从今以后，我就是魔神龙渊，魔神龙渊也只是我，我自由了。”

    “恭喜你啊。”一道声音，女孩子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接着扶风射手欧阳芳菲便闪了出来。

    龙渊愣了一下，接着笑得更灿烂了，“你怎么在这里？”

    欧阳芳菲也笑着道：“这世界上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呢，别忘了我可是扶风射手。”

    龙渊道：“可我才出来不久。”

    “你消失了四十年，你一出现我便来找你了。”欧阳芳菲脱口而出，脸不禁也红了。

    龙渊却不以为然，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啊。”欧阳芳菲转着亮晶晶的眼睛，在龙渊身上不断地瞧着，“现在看来，你的计划都成功了。”

    “那得要多谢你那神来一箭。”

    “那你怎么感谢我？”欧阳芳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在神眼心法的作用下，像极了两颗珍珠宝石。

    “欧阳小姐怎么吩咐，龙渊焉有不从的道理？”

    “好！”欧阳芳菲在他身边转过了身，“首先，叫我芳菲。”

    “好，芳菲。”龙渊道。

    “然后，告诉我你接下来要去哪？”

    “去幽梦之灵。”

    “那里可是白云军团的总部，你去那做什么？”欧阳芳菲皱起了眉。

    “你怎么知道那里是白云军团的总部？”龙渊也皱起了眉，他是在魔神之影的作用下听到白云透露的，而她又怎么会知道？

    “我是扶风射手呀，神眼看不到的地方，除了独立空间这宇宙没超过三个！我要是修炼到我师父的境界，那就无处不可看了。”

    龙渊失笑道：“是我的过错，我这阵子很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那么，最后呢？”龙渊接着问。

    “什么最后？”

    “你先说首先，再说然后，没有最后吗？”

    “哦，最后就是带我去。”

    欧阳芳菲笑着，龙渊也笑着，四目相对，这一幕如朝霞般灿烂，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

    龙渊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应该去。”

    “为什么？”欧阳芳菲的神情是如此天真烂漫。

    “你该知道，此去有多危险，而我……”

    “而你的力量已经减弱，你没有把握。”

    “我没有。”龙渊承认。

    “所以，应该有一个人出来帮你，而我……”

    “而你不应该是那个人，我们才见过一次面，你没理由为我冒生命风险。”

    欧阳芳菲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转身看向远方的天际，那是一片片被漆黑的树林几乎遮住的蓝，天空的蓝，纯粹的蓝。

    欧阳芳菲转过头，露出如鲜花初放的微笑，两颗眼睛也闪闪泛着光芒，她说：“我愿意为你冒这样的风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笑容已经消失，就像已经盛开的花朵，虽然已经失去了绽放时的惊艳，但留下来的是平静中的余芳。

    看花，有人喜欢看一现之光华，有人喜欢看长存之永恒，很多年前，龙渊喜欢昙花一现，因为足够惊艳，但现在，他喜欢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永远长存。

    龙渊看着欧阳芳菲平静的脸，久久地凝望着，忽然问道：“你的神眼是不是真能找到任何一个人？”

    “当然。”

    “那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找到哈桑，你愿意吗？”

    “我……”欧阳芳菲也凝望着龙渊，终于叹了口气，“我愿意，那么……”

    “那么你现在就该去，他现在命悬一线，我很担心他。”龙渊道。

    “现在就去？”欧阳芳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龙渊点了点头。

    欧阳芳菲沮丧着脸，转身便走。

    龙渊忽然道：“你找到他，我们就能相见的，莫忘记，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他。”

    欧阳芳菲勉强笑着点点头，消失在树林中。

    龙渊站了一会，震动着魔神之翼继续向前飞去，等他消失时，欧阳芳菲又出现了，她望着龙渊离去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四十年前终极之战即将发生的一个晚上，那天星夜明朗，月光也十分皎洁，照在湖面上映出波光粼粼。

    那时我正在湖中洗浴，这一处湖水十分隐秘，在湖中我只闻虫鸣鸟叫，还有微风吹拂树叶的声响，我本该释放神眼的，否则魔神龙渊的突然闯入，绝不会让我如此惊慌失措。

    但是他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魔神，他一身白衣，脸上也没有恐怖的禁咒纹路，他同样惊慌失措地浮在我面前，将一个信息符递给我的面前，完全忽视了我一丝不挂的身体。

    他说，这是几天后终极一战魔军的进攻路线图，要我交给天狼四君，然后他说，他的命脉在檀中穴，在关键时刻，一定要击中他这个地方。

    他的呼吸十分急促，说话也十分焦急的样子，说完这一句话便急忙离开了，若不是手中的信息符还在，我一定以为是在做梦。

    我不知道天狼四君会如何做决定，但我只知道在那一战，魔军节节败退，孤军奋战的魔神龙渊力战群豪，我远远地看着魔神龙渊煞气滔天，连我师父的神来一箭都无法伤其分毫。

    我根本无法将他和在湖中一身白衣的魔神龙渊联系在一起，于是我搭弓射箭，瞄准了他的檀中穴，射出了我的神来一箭，出乎意料地，但又似乎预料之内的，我的神来一箭射穿了他的檀中穴。

    那一刻，我难以置信，同样困惑，但也在那一刻，我看到了魔神龙渊投过来的眼神，瞬间我便明白了，因为我在那一刻看到了湖中那白衣如雪的龙渊。

    白衣如雪的龙渊仅仅就出现了这么一刻，下一刻，魔神龙渊狰狞着大杀四方，想要逃离，但是被重重包围的他，加上失去了魔神之影的加持，很快被众人击伤，接着，我师父终于射出了他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一箭，那一箭电光火石般射向龙渊的背后，谁也无法阻止，看来魔神龙渊就要身死道消，但在下一刻，正义守护者哈桑，传闻中魔神龙渊的好朋友，忽然出现在他的背后，用身体挡住了这一箭，但这一箭竟然射穿了哈桑的身体，再射入逃窜的龙渊。

    就这么片刻，魔神龙渊便消失无影，对此，我很庆幸，因为我相信，有一天，那一个白衣如雪的魔神龙渊会重新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