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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 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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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廷存在于神圣大陆早期的意义并不是纯粹上的善意,一系列关于教廷的慈善活动都不能在各个帝国和王公贵族之间产生那怕微乎其微的积极意义,甚至初期的教廷还遭到了老牌贵族的打压和剥削。

    他们总是认为教廷在宣扬一些煽动各国子民不安的言论或是学说,甚至怀疑教廷的存在是挑起罪恶和战争的始作怂恿者。随即,总是作出一些让教徒们义愤填膺的事情,例如焚烧《摩西圣经》,或是公然挑衅牧首权威,尽管那时候的牧首能掌握在手中的权利渺小如蝼蚁。整个大陆对于教廷的存在不能得到人类世界的丝毫认可,更不用说精灵和兽人。但随着圣伯多禄时代的来临,这位手掌啼血,心智热血的牧首,用自己的肩膀重新扛起了权利棺柢,紧接着,伯多禄的子孙,伯多禄一世,二世,乃至教廷真正的拾起权利,掌舵众人信仰以来,教廷天赋神权的说法才开始深入人心。

    圣庇护一世可能不是历届以来最丰功伟绩的掌舵人,韬光养晦百年期间怜悯子民,体恤众人的光辉形象完全让大陆心甘情愿,如若仅仅是这样,自然不能让权柄煊赫的王室和贵族臣服,最重要的是圣庇护一世对于精神领域的探索和修行已经不是简单的骑士和巫师可以抗衡。教廷包括教皇在内的红衣大主教以及六位枢机主教在各自魔法上的造诣,特别是神圣魔法,在任何一场夹带勾心斗角的战争中,都能够独当一面,他们不仅是优秀的巫师,更是效忠于教廷的虔诚者。

    神圣魔法一途晦涩莫深,奥义难懂,鲜少有人卑躬屈膝,奉献灵魂。

    “而关于最后一个问题。”教皇圣庇护一世转身背对着忐忑的仆人,拖动长及地面的简陋教袍,抬起那张已经枯耸看不出任何厌倦的苍老面庞,盯着面前教义方桌上的尊贵人物,张口道,“我不能回答你,亲爱的萨鲁曼小姐,面前的那张桌子上可能会诞生出那名婴儿的裁决。”低头转身,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仆人,从她手中接过襁褓中的婴儿,顺便将手中的权杖递给妇人,轻轻的揭开绒布。

    襁褓中的宝贝酣然熟睡,粉嘟嘟的鼻子和婴儿肥的脸蛋有点过分的可爱,千鸟格的帽子有点宽大的套拉在头上。

    卡洛斯帝都萨拉亚王城还是有点冷,以至于,襁褓中的孩子缩了缩脖子,而这样的举动似乎让我们的老教皇紧皱的眉头第一次舒展开来,发自肺腑的笑的那么开心。

    轻轻的用那双掌舵权利的手抚摸着婴儿精致的面容,“可爱的宝贝,睡的如此香甜,愿众神保佑你。”老教皇亲昵的动作并没有让所有人感到那怕一丁点的不适应,现任教皇仁慈施教以及行政司务时宽容的作风,乃至对大陆版图上任何一名教徒都能给予百倍的关爱与呵护,就算是面对异端之子,也能够散发出类似于女性的母爱。

    而坐在三楼卡洛斯帝国席位上,那名优雅的女性似乎对襁褓中的宝贝比老教皇更加关心。

    一阵干咳从拾阶而上的教义方桌上传出,“教皇大人,已过正午三时,关于遗子的问题,我们有必要展开讨论。”

    教义方桌从左向右数第一位身穿紫色教袍的中年人,平淡内敛丝毫看不出任何身份的气场,带着一副无框修饰的单片眼镜,消瘦的面容苍白到毫无血色,再加上眼镜下锋利的鹰钩鼻子和一双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褐色眸子,手持羽毛笔书写的右手停下,正抬头看向教皇。

    圣庇护一世将襁褓中的宝贝交给妇人,重新握紧权杖,环视着竞技场上的众人。

    “对于奥丁·奥纳西斯遗子的命运没有任何人可以旁加干涉,教廷没有权利,帝国更没有。”

    不亢不卑,尽管老教皇的言辞语调依旧缓慢温柔,但这都不妨碍让主席位上所有权贵目瞪口呆的表现。

    竞技场内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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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拉米苏睁大那双宝蓝色的眼睛,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错愕,这样的惊诧似乎代表了身后所有卡洛斯帝国青年派们的情绪,而公然违背教廷和帝国之间的契约,等于是要和整个大陆包括教廷在内的所有人为敌,而成为成为众矢之的的代价便是反叛者的人头,不管是教廷教皇,还是卡洛斯的路易十三,或是太阳的圣威廉。

    对于出生在传统老牌贵族家庭里,提拉米苏接受着正统的关于魔法,武技和竖琴方面让人惊艳的造诣,不管是从贵族礼仪的正踢步还是老一辈的腹黑和油嘴滑舌,她都能茕茕孑立。自然也明白对于暗地里早已经既定好的惩戒措施是处死,可她灵光的脑袋里仍然不明白老教皇言辞的掷地有声。前两个问题的回答和她脑袋里的答案如出一辙,她不否认这样的提问有点恶趣味和捉弄的嫌疑,她只是对于教廷和帝国这两大侩子手扼死遗子的不能算作报复的报复。

    但是,令她如遭雷击的是教皇公然的“反叛”,她也不想用反叛这样的字眼形容眼下的教皇,尽管只是另一种形式的游说,作为熟悉帝国戒律和教廷司法的提拉米苏来说,如果这样的游说失败,意味着他不在属于教廷教皇,而是异端之子的同谋,他随时有可能被教廷的白色司提以及帝国的圣棺骑士乃至整个大陆板块,围剿。

    “看,你的好戏成功了,你的恶趣味充分证明教皇其实也是脑袋不太灵光的人,我情愿相信他只是一时糊涂,你知道,他的年纪确实有点大了,糊涂是常有的事,可他竟然要遗留那婴儿,他应该比谁都明白这样的做法所带来的后果,帝国不同意,教廷不同意,900名骑士和巫师的家属更不同意,更不用说那些想他早点脱下教袍的险恶之人。”提拉米苏的那位义正言辞的弟弟更加的愤慨,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他真的无法容忍教廷的精神支柱的倒塌和覆灭。

    “这样的做法就等同于公然和帝国以及教廷作对,他会成为大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他往日和煦慈善的面容都会被强加上丑恶的嘴脸,撒切尔的事情还没有摆平,帝国内已经怨声载道,如今竟然还要包庇异端遗子。”圣庇护一世在梅里尼奥·萨鲁曼的内心有着不可颠覆的正统形象,他真的不能接受精神世界的摇摇欲坠。

    提拉米苏有点心疼的看着弟弟,她其实更明白他的痛苦,一个宁肯摘掉胸口象征权势和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红色三角架的徽章也要放弃武技,强行潜修生僻晦涩的《圣约心经》,不为别的,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叩响窄门的铜环,登上拉法叶拉的殿堂,点化众人。

    “梅里尼奥,你的脸色不怎么好。”提拉米苏皱着好看的眉头,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有点扭曲,搂过一脸痛苦的梅里尼奥,抱在怀里,尽管在公爵府内他们总是喜欢互相揭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知道你眷恋着那名异端时,怒不可掲的要把你逐出家族了。”

    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不管是卡洛斯帝国萨鲁曼家族对教皇当下说辞的惊世骇俗,还是太阳帝国内右翼分子的激进,或者是月姬王朝那位从未拒绝死亡的头号刽子手卡索,眼神愈加的狂热,有点似乎忌惮的味道。

    “那婴儿太幸运了,教皇真的决定要遗留他?开什么玩笑,难道真的要奉献自己的人头?”

    “奥丁是他的圣徒,世人皆知的事,那遗子存活下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么?不过奥丁·奥纳西斯倒是真的被教皇亲手扼杀,死在‘叹息’之下。”某位不知情的白色司提兴许说的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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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整个竞技场内关于圣庇护一世的荒唐说法不绝于耳。

    端坐在教义方桌,身穿紫色教袍的中年人,挑了挑眉毛,将手中正在书写的羽毛笔扔下,正准备开口说话,但似乎有人比他还急。

    在方桌左边的一条黑色桌子上,唯一一个身穿桃红色教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站了起来,胸前正是圣主伯多禄牧首的全身像。

    作为权利阶梯下最接近教皇位置的红衣大主教,几十年风雨坎坷的前进路程似乎并不比如今的老教皇圣庇护一世来的轻松,没人能够否认他在精神领域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这其中包括已经被列为拥有教科书意义的《栗芽树密序》等典籍,还有大大小小能铺满整个竞技场的报告和精神学说,这其实并不算什么,难能可贵的不是已经手执权利肆意挥霍甚至终日偷窥教皇位置的险恶用心,而是能和老教皇一起坐在洒满阳光的拉法叶拉之殿上,酣战一场流行于大陆的“斯派洛骑士棋”。

    历代以来,红衣大主教和牧首的关系并不和睦,而且暗地里到底谁的权利更大似乎有待考证,毕竟红衣大主教几乎包揽了教廷内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这包括私自废除教廷法案,甚至重新立法关于神职人员能否成婚这样琐碎的事。

    卡夫卡红衣大主教在神圣大陆有一个难听的称号,“众仆人之仆”。

    奇怪的是,一直埋头浩瀚如烟的史诗典籍,偶有抬头处理教廷司务的卡夫卡,难道也对襁褓中的婴儿抱有浓厚的兴趣?还是想亲眼看见现任教皇是如何陨落?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按照卡夫卡历来拒绝参加那怕有一丁点聚会性质的前科,他都没理由出现在圆形竞技场内。

    不过,能让整个圆形竞技场停下喧哗的并不是红衣大主教拉风的站起。

    “根据教廷和各帝国内阁联合拟写的《圆桌会议》其中《教廷规章的若干条例参考》中第一千二百七十二条,归纳在《异端裁决所的条例办法》中,明确规定,带来有损于教廷的言论,学说甚至行动,这其中包括不管以任何理由屠杀,虐待,侮辱和限制教廷神职人员等,导致死亡,残废,还有心理创伤,分别处于教廷管戒15-30天至终生牢狱的惩罚。具体实施根据所造成的的实际影响处以不同等级的惩罚措施。”端坐在教义方桌上那名带着单片眼镜,身穿紫色教袍的人,神情淡定自若,对于老教皇设法包庇遗子的说辞,给予充分的不屑和讽刺,随即,面对席位上的众人,行了一套贵族礼仪,绕过方桌,走向前台,和教皇面对面。

    面色一如以前的苍白,令人印象深刻的鹰钩鼻子,浑身上下的哥特式风采,胸前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徽章和修饰,没人能看出这位中年男人的城府,那怕是从面容上扑捉到一丁点能够泄露内心想法的表情。

    提拉米苏一脸警惕,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疯狂的搜索着脑海中烂熟于心的显赫人物谱,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不管是教廷神职人员还是各个帝国王室,家族,甚至是圈子内的名媛夫人,小姐,情妇们的爱好,她都一清二楚,包括他们是喜欢吃咸的还是甜的,是喜欢麦饼多一点还是产自玛歌酒庄的红酒多一点。

    “大帝执掌普西尼公国的外交大臣,他的祖父曾经是那台‘战争机器’诺丁山二世的老管家,喜欢和贵族夫人们一起狩猎,但大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写写诗歌,你可以看看他写的《布朗兄弟》简直就是狗-屎,在说客圈子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也没有什么言论,有点特殊的是,对于黑魔法天赋秉异,特别是药草和毒剂,他炼金术师的身份似乎比他外交大臣的职位更引人注目,天晓得路西十三怎么能让他做在方桌上。”梅里尼奥同样皱着眉头,轻声在姐姐耳边发着牢骚,“哦,对了,也是六位在职枢机主教中的一位。”

    提拉米苏焕然大悟,怔怔的转过头,有点迟钝的看着梅里尼奥,说道,“他父亲是不是最近才被教廷平凡,昭冤天下的伊蒙德将军,帝国号称一统百万,曾经跟随诺丁山二世打下帝国半壁江山,代表‘牺牲’的假面骑士?”

    梅里尼奥有点困惑的看着亲爱的姐姐,这样稍显惊讶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熟知大陆格局的提拉米苏脸上,半晌道,“没错,他父亲确实拿着那把号令帝国百万雄师的剑,不过已经被教廷指控,说他是‘黑暗宗教’的人,他父亲已经79岁了,这样的指控在当时被所有人认为荒唐无比,最后被教皇那只凯特拉斯的白头雕啄死于山崖,父亲亲眼看见他死亡的。”提拉米苏撤掉抱胸的手臂,捂着有点发烫的脸颊。

    场中央和教皇针锋相对的正是大陆百年间除了那名老管家的祖父,其余全是教廷异端的海伦家族,“八大徽章”之一的星菊旗,被大陆戏谑为“异端家族”。

    而站在那的正是偏执狂,斯隆·海伦。

    斯隆眼神狂热的盯着和他面对的教皇,继续张口道,“而奥丁·奥纳西斯不仅煽动恐慌,屠戮900名帝国学院的学生,谋杀2位在职枢机主教和九尾白色司提。”同时回头,看向右后方那名胸口镂刻有六芒星来自大陆对面的人,继续道,“这不算什么,他是异端这件事,简直比炼金术中的等价交换还要板上钉钉。”

    “斯隆,请注意自己的情绪。”教皇看着那张扭曲苍白的面孔,“教廷已经对奥丁采取了措施,这和那婴儿有什么关系?尽管那是他父亲。”老教皇的声音有点颤抖,那是他执教几十年来不曾有过的。

    斯隆摘掉那只单片眼镜,那张没有中年人红润精干却苍白病态的脸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把眼镜藏于胸怀,拖动这一袭华贵的紫色教袍,在老教皇面前烦躁的踱着步,语气快速。

    “一,《教廷法》第九百五十五条,任何有关异端和异教徒在已经定型的罪恶面前,包括其家属,私有物品,职位,武技和魔法,予以没收和废除,甚至处死。”

    “二,《圣约心经》神职人员条例明细类目下规定,罪孽深重不知悔改的异端教徒,其罪连坐,家族处以绞刑和鞭刑,对于表明悔改的教徒可适当放宽条例,减轻惩罚。但据我所知,你的那位义子,似乎没有丝毫悔改的迹象,不然也不能死在‘叹息’之下。”

    “《圆桌会议》中关于《帝国大宪章条例》,任何滥杀无辜,挑战权威,以下犯上者,情节严重,家族予以帝国内除名,等座同罪,情节较轻,迷途知返者,予以流放。”

    因为语速太快而让斯隆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潮红,眼神扭曲,盯着教皇,“难道所有帝国律法和教廷的惩戒都不能定性那婴儿的死罪?还是你有意包庇?我亲爱的教皇大人。”

    平地炸惊雷。

    竞技场内暗流涌动,斯隆的巧舌如簧并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是教皇大人亲手修正拟定的《教廷法》中关于“异端”的重要部分,还是联合起草了《圆桌会议》的法案,甚至是教廷神职人员人手一本的《圣约心经》都确有其事。着无疑让老教皇伸手打自己的脸。

    除了天大的讽刺和轻视,在某种程度上揭露了教皇确实心存包庇,遗留祸端的嫌疑。

    竞技场中安静的可怕,太阳花的芬芳也如同一剂毒药,撩拨着众人。

    不管是老教皇的心腹还是帝国象征正义的骑士或者善良的巫师,都觉的他遗留婴儿的言辞显得苍白无力,尽管他们内心对于扼杀襁褓中的婴儿有着本能的排斥。

    斯隆眼神锋利,双手背后,这与他面对自己实验室中被毒药折磨的白鼠如出一辙,浑身散发的气质像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帝国政客。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没有娶妻生子,就连《预言家》日报也鲜少有关于斯隆的桃色新闻,尽管他每个月还是会和不同的贵族夫人们一同狩猎,一起吃烛光晚餐,奇怪的是他每次都有充足的,让人深信不疑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当然,谁又知道暗地里他和哪家的妇人关系不清不楚,没人知道,直到和他关系一直不怎么好的老父亲突然被教廷和帝国指控为“异端裁决所头目”时,那位帝国九骑之一的伊蒙德将军在众人面前被啄死于山崖,斯隆仍旧没心没肺的沉醉在歌舞升平的酒馆内,把酒言欢,整日的陪伴在美酒和美人身边,无法自拔。

    当所有人都已经遗忘曾经轰动卡洛斯,名噪大陆,一时无两的“假面骑士”事件之后,斯隆早已经悄悄隐退。

    没人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手段爬上帝国外交大臣的职位,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仍然保留着自己“教廷圣徒”的身份,和那一袭他老父亲生气最爱的紫色教袍,同样的,也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憎恨教廷,侮辱神职人员的言论,除了那张苍白的,被黑魔法侵蚀的脸庞让人感觉到阴险狡诈外,每逢遇到神袛人员的时候,也总能报以足够阳光的微笑和亲切可人的语调,近十年间维持起来的形象,也逐渐的深入人心。

    而他那被教廷处死的“异端”父亲,似乎就这么被历史泯灭,没有丝毫痕迹。直到面对如今场中央陷入癫狂还能保持头脑清醒的斯隆,人们才突然想到他那位被教廷披上“异端”外衣的父亲,那位曾经荣耀帝国的“假面骑士”。

    提拉米苏同样担心老教皇,她真的不想看到教皇被面前这个捉摸不透的人给拖下深渊。

    “斯隆,注意你的言行,教廷不允许任何有辱教皇的言语,作为守护大陆信仰和圣伯多禄的教皇,他不是你可以肆意呵斥的对象,教廷有任何理由公审你,狂妄和自大并不是异端的特性,如果你承认自己来自‘异端裁决所’,尽管你父亲是被冤枉的。”卡夫卡红衣大主教的声音带着让人不敢轻视的严厉,凝皱起来的眉头代表着他对斯隆不尊的愤怒。

    是谁总说“众仆人之仆”是迄今为止最软弱的红衣主教?圣庇护一世是教廷的精神支柱,而作为执掌律法和维护秩序的审判者,卡夫卡最重要的职责是捍卫圣伯多禄的权威不被人玷污。

    但他不否认,为教皇辩护是一件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情,也不会因为私下里和教皇关系密切,而真的将疯狂的斯隆拖入拉法叶拉进行公审,至于扣在斯隆头上“黑暗宗教”这样不算帽子的帽子,也足以让席位上众人捏了把汗,没人希望自己被无端的指责为那个大陆视作禁脔的词语,也不代表生于“异端家族”的斯隆就真的是异教徒。

    在众人本以为斯隆会无所顾忌的针锋相对时,最起码也应该是一句让自己下得了台面的话语,或是一句冷哼。

    斯隆眯着那双褐色眸子和眼圈外的潮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抬头看着双手背后一脸桀骜的卡夫卡,随机颓然的低下头,张口道,“原谅我的冒昧和莽撞,请求圣主原谅。”虚空划十字,作揖罢毕,转身面对教皇做出同样的手势,拖着一袭紫色的教袍,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戴上单片眼镜,拟写备案。

    手里把玩着一小撮金色头发的提拉米苏,挑了挑眉毛。

    “伊蒙德好像没有他儿子这么好的脾气?”梅里尼奥道。

    后者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一阵洪亮的声音通过精神元素的加持传递在竞技场中每个人的耳朵内,“关于裁决遗子已经有了具体的惩戒措施,除了主席位上的众人和尊敬的托克蒙德先生,余下众人,请在三十分钟内退场,审判结束。”

    众人鱼贯而出,没有丝毫留恋,除了一步三回头的提拉米苏。

    整个竞技场再次陷入悚然的静谧。

    隐藏在方桌后面被扭曲粉碎的单片眼镜,被下午的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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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卡洛斯西北部终年弥漫风沙的戈壁上。

    幕威德尔高耸入云的城堡,摧枯拉朽的在众人心中勾勒出一幅吊诡的景象,已过黄昏,太阳西沉。

    城堡周围竖立起的24个墓碑之间是粗如手腕的铁链,而墓碑上是一手娟秀的古拉丁文,兴许最能接近权利旋涡的几个人才明白墓碑上古拉丁文的意思,繁复精密的线性法阵覆盖在锁链之上,裹挟着让周围空间都扭曲的赫然,一阵阵流光在墓碑和墓碑之间一闪而过,显然,作为高等魔法禁锢下的幕威德尔,也实在符合众人心中大陆第一牢狱的恐怖景象,自然没有人怀疑,这让任何一个牵星箍巫师都瞠目结舌的暗流,是否能镇压的住城堡内十恶不赦的“异端”。

    除了这些,还有牢狱上空徘徊了几个世纪,衣衫褴褛如同幽灵一般的“食种”,他们没有任何生命特征,作为被遗弃的宿灵,帝国先贤们将他们废物利用,成为镇压异端的“守护军”。

    不管是从周围的“鲜血墓碑”还是头顶上的“食种”乃至镇压在内的“异端”,拿出去任何一样都是茶余饭后骇人听闻的谈资,这些史诗级代号“x”的绝密资料,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有可能管中窥豹的人,还逍遥法外。

    毕竟,作为帝国六部之一的“圣事部”,它的作用并不只是代替路易十三对话教廷,做一做表面功夫的杂牌组织。

    而圣事部的巨头,纪粹希·奥斯汀公爵,那个喜欢剥人皮,尤好异端的帝国头号刽子手,俨然成为大帝如影随形的影子。

    此时,一架黑色的马车穿过逐渐卷起风暴的戈壁,裹挟着一股彪悍的气焰,直插幕威德尔,很快抵达城堡的窄门之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内,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驾轻就熟的穿过早已经为他敞开的截门,全然不顾周围食种烦躁的嘶哑和警惕,随即,消失在城堡,留下马车在外等候。

    幕威德尔深邃如渊的底下牢狱内,倒数第二个“洞穴”。

    周围点亮的白火石让本该黑暗无边的“洞穴”披上圣洁的色彩,四周被加持了二进制禁咒的塔姆墙,镇压的不仅仅是肉身,还有灵魂。

    铁笼之内本应是囚禁猛兽的场中央赫然是一位衣不遮体的美人。

    一阵悠扬的巴克利圆舞曲回荡在潮湿阴冷的室内,节奏欢快。

    美人有一头大陆少有的白发,难以掩盖如同上帝雕刻的精致五官,双眸病态毫无生机,舞动的躯体勾勒出让所有帝国男人都抓狂的诱人曲线,优雅的独舞就好像是歌剧上的舞者肆无忌惮的取悦着场下的观众,却空无一人,除了栅栏外一脸虔诚匍匐在地的黑袍人,不敢抬头。

    一副诡异的画面。

    “我的主人。”

    美人停下舞步,扭头凝视着颤栗匍匐的黑袍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一身白色囚衣的美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栅栏的金属,声音低沉。

    “凛冬将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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