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嵩想了想，“这倒也有可能，也许祖父写‘无二’并非暗示‘竺’字。只是这副对联的其他部分全都对仗工整，这‘无二’和‘山高’却不相配，可见是故意为之。若不是此意，难道另有别意……爹，孩儿既任天界之职，一定找机会将祖父的下落打探清楚。到时候就都知晓了。”

    “好，好。”

    “爹，后山的那个工事……？”

    “哦，仍在修建。我已转受天界之爵，相关的巡查之事也由此次派来的鬼卒接手了。”

    父子二人正说到这里，听前厅中相柳唤道：“公爷，祁大人来访！”

    魁衡和竺嵩便回到堂屋，见祁松年已在屋中。

    魁衡拱手，“祁兄！”

    祁松年笑道：“归义公，冒昧打扰，是为明日鬼帝圣诞一事。正好令郎也在，鬼帝特旨，邀你们父子明日也去赴宴。”

    “哦，多谢鬼帝！嵩儿，你没问题吧？”

    “嗯。我师父也会去吧？”

    “这个自然。”

    “不过祁兄，我们事先不知，没备得什么礼物。另外那阴司大殿我们也未曾去过，不知明日如何前往？”

    “哦，这个老兄不必费心。鬼帝有话，不让你们准备礼品。明日子时三刻，传鉴司的鬼车自会来接。”祁松年说罢即起身告辞：“各位，不多打扰。二位，明日阴司大殿再见！”

    竺嵩便让乌霞先带槟榔和小巾回蔽日府上说明原委，在那里等候，但先不要提礼物之事。第二天上午，即人间的夜半子时，魁衡和竺嵩正在鬼星崖上等候，忽然一只玄黑色的大象出现在面前。这象身形肥大，通体黑亮，唯有两只粗大的象牙洁白发光。它保持着低头伫立的姿势，不时甩动长鼻，没有对魁衡他们表示什么。

    “爹，这就是鬼帝派来接我们的传鉴司的鬼车？”

    “我也没见过，看那象背上有鞍鞯坐处，想必就是了吧？”

    “走，我们上去再说！”

    于是竺嵩和魁衡飞身跨上象背，那大象轻点四足，腾空而起，却已不在周围原先的景物之中！

    只见四周是深紫色的天空，有些地方悬浮着青紫色的莲花。地面群山起伏，了无生迹，看上去辽远沧桑。

    “爹，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不过我早听人说过，鬼帝所居之处极其隐秘，在一个异界之中，连鬼王们也不知其所在。”

    “那这传鉴司的车马怎么知道？”

    “嵩儿，传鉴司并非八大鬼王所辖，而是直属鬼帝的机构之一。平日里地府的内外往来、上传下达之事，由传鉴司与各鬼王殿的吏卒共司。而鬼帝直接交派的任务，就只有接受任务的传鉴司鬼卒才得知道了。刚刚这神象一动，应是就进入此界了。”

    “原来如此。”

    竺嵩和父亲乘着大象在空中前行，周围的神秘天空又变换了几次颜色，一个由多座小城堡拱卫的金顶大城堡在前方出现。见那外围的一圈小城堡下，纷纷停着一些玄黑色的牛、马、熊、象。其中象最少，他们这一侧只能望到三只，其中一只刚到，上面驮的是一顶huángsè小轿。那只象跪伏下来，即有几名鬼卒上前抬起小轿，进入城堡之中。

    魁衡他们这头大象加速奔去，也落于一处外围城堡墙边。二人下了大象，几名鬼卒迎上前来，引导他们走进城堡大门，随后进入一处地道。二人迈步，但觉周围的景物加速后退，很快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与天宫大殿不同的是，这里的光线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幽幽的月光，因此在进门之处尚看不到内侧的景物。

    几名鬼卒转身退出，由这殿上的鬼吏引导他们继续向前走。渐渐看到：中央地台之上是一个宝座，上面坐着身着纯黑闪金衮服、头戴冕旒金玉珠冠的鬼帝。其面容、身材，皆如天帝一般威严、高大。鬼帝身后一侧站着一人，正是那位竺嵩心中的战神——蚩苗！

    奇怪的是，这殿中除了他们几位和站班侍候的鬼吏、鬼卒之外，并无别客。

    魁衡父子下跪见礼，恭祝鬼帝万寿。待起身时，发现自己已立于半空之中，正对着巨身鬼帝的面容。

    刹时，殿中升起千色阴灯，将大殿内照得明亮绚烂。

    鬼帝传声问道：“归义公，鬼星崖后山的工事可曾有人问起？”

    “启禀鬼帝，没有。魁衡目下虽被天庭册封，但身在鬼界、家在鬼界，一定守好鬼星崖，对相关之事善加保密。”

    “嗯，好。蚩苗——”

    那巨人蚩苗便从鬼帝身后走出，将一块令牌亲自递给魁衡，随后又走回鬼帝身后。

    鬼帝道：“这是卫御司的一等腰牌，执此可以号令鬼星崖的鬼卒。将其振动还可调兵、通传。你要收好，不可转交他人。如遇危险，或是有人侵扰后山工事，即可使用。”

    “是。”

    鬼帝又对竺嵩说：“纠察大神，可否将你此次上天后的经历对朕详说一遍？”

    竺嵩听出鬼帝已对自己的遭遇有所了解，也没隐瞒，如实开始讲述。鬼帝静静地听了一遍，而后问道：“你说在海底变身之后感到惊恐？”

    “是啊，各种莫名的怨恨之情、毁灭之想集聚心中，无论如何也遣散不去，着实可怕。”

    鬼帝盯着竺嵩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说后来有两股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将你压服，解除了当时之状，同时身心恢复常态？”

    “正是如此。”

    “当时周围确实无人吗？”

    “确实。我魔性大发之后目力极强，密密麻麻看到很多人和事，但都在远处。那鱼妇之海当时已没有生灵，我立身的龙界也没有谁暗算于我。”

    “那两股力量是何感觉？”

    “应该是正道的光明之力吧，因我被它们压制后怨气平复，魔性渐消。但具体情形记不清了。说来也怪，我自打醒来之后就不怎么记得那段时光的经历了，您这一问我却忆起来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