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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6.096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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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余和白灵君  看来今日是回不去了,李余虽有些懊丧,但仍旧决定先停下来歇一晚。深更半夜去打扰师父他老人家,终究是不好,不如等明早天一亮了再做计较。

    这是座灵气充沛的山,这种山上没有什么毒蛇猛兽,所以李余就捡了些干燥的树叶,铺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盘膝坐下,原本只想着养神调息,不过或许是那山间的空气太过清爽,又或许是他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山里,他坐了一会,竟一反寻常,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他六七岁的时候,穿着单薄破烂的衣服,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在那个时候,天天觉都睡不好,一闭眼就见父母生病去世时的样子,他又累又倦,眼上带着深深的黑眼圈。那天他终于熬不住了,眼一合,以为自己死了过去。在那个时候,他感到有一股清风托着他,把他带到高高的白云顶端,结果第二天醒来,发觉只是做了一个绮丽的梦。

    后来他听人说起了隐龙山,说那是世外桃源,神仙住的地儿,他就想起了那天的那个梦,他想去隐龙山。于是他一边乞讨,一边赤着脚丫,迎着这凛冽的寒风,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来到了隐龙山下。

    他也爬上了千步梯,却上不了那道崖壁。那堵峭壁让他绝望了,似把他所有的梦想和憧憬都隔断,那一晚,他一边哭着一边睡倒在峭壁之下,在第二天,阳光洒落到他身上,令得他睁开眼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面前的那个人,就是他日后的师父。他冲着年幼的李余伸出一只手来,李余便拉着那温暖的大手,爬了起来。而后他拍了拍李余的头,微笑着说:“小子,你终于来了。”

    在那一刹那之间,似乎心田之内有一道电光划过,那人的话令得他似乎突然明白了许多,却又什么也抓不住,他只是觉得,来隐龙山于他而言,是一种宿命感和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并非唯独他才有,当年纯阳祖师在路上遇见正阳祖师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慨,所以留下了这样的诗句:

    昔年我亦赴科场,偶遇仙师古道旁。

    一阵香风飘羽袖,千条云带绕霓裳。

    开言句句谈玄理,劝世声声唱洞章。

    我贵我荣都不羡,重重再教炼黄房。

    李余便随着他进到了山里,一住便是十年。这十年间,师父告诉了他一个重要的道理,这道理只有两个字:逍遥。

    何为逍遥?即是无拘无束。它并非指肆无忌惮,也并非指任意妄为,而是,当人不被凡情琐事所拘束,那清静自在的心境。

    而初晨,当一抹阳光再次照进这山林的时候,二十多岁的李余醒了过来。他伸了伸懒腰,吃了些野果,又在叮当的山泉下观望一阵,看那鱼儿在水中摇摆,是何等惬意自在,他哈哈大笑一阵,而后突然拔足,向着山顶的方向疾奔过去。他面上的表情不再呆板死沉,而是那般的生动活泼,仿与这山,这树,这水,这风,融作了一体。

    两个小时之后,他站立在雪山顶上,俯瞰那来时的林海,已被足下的白云遮住,偶尔显露出来的,是隐隐的绿色小点,而向上看去,似乎一伸手,便能摘到日月星辰。

    但那天色越加染红,天地间的血气越来越重,他知不能耽搁,便闪身进了山洞。

    洞中漆黑,他点燃了壁上的火把。火光摇曳下,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大石室,成个梭子形状。在梭子的中间,有一张简单的草床,那是他以前睡的,另外有一张桌子及一张凳子,桌上放了几堆书及一些日用品,那书上依然积满了灰尘,除此之外,便只得散在角落里的一些坛坛罐罐。

    在梭子的尾部,也即是石室的深处,有一扇木门。师父便长年累月地在那木门里面,有时一两个月,都不见他出来。他立在门前,轻轻叩响了那门,同时唤道:“师父。”

    他等了许久,门内不见应答。

    他便小心地将门推了一道缝。门内是一个小房间,也只得一张床,一个张木几而已。师父他并不在里面。

    他推门进去。几上原来有一张字条。那笔势如龙腾飞,与山下石碑上那两句诗的笔锋如出一辙。字条上写道:

    “吾徒来矣。

    为师已然不再此间,吾徒无须再寻,另有福地洞天,令吾栖身。

    床底有龙纹金剑一柄,可助吾徒。

    为师去矣,吾徒切莫哀思,也勿忘逍遥二字。

    珍重。”

    李余手捧着那张字条,心里突然升起了空虚之感。

    从字条的意思上看,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再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了。师父逍遥无拘,超脱造化,不在五行,他恐怕也不会插手这场天地之间的变异。

    师父的突然离去,令得他有些始料未及,一时之间失了方寸。所以他踌躇了许久之后,才突然想起了师父所说的龙纹金剑。

    他蹲下去一望,便望见一个玄色剑匣,将剑匣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漆黑如墨的三尺长剑。剑鞘的雕工异常精美,是一条盘旋的龙,剑柄为龙头,剑端为龙尾,剑鞘身上的龙鳞及爪牙精致非常,将龙纹雕得栩栩如生。他小心将长剑捧起,出鞘一看,那剑身果然是由金精打造,出鞘的那一刹那,长剑抖了一抖,叮咛作响。那剑刃锋利无比,吹毛立断。剑身上又有细如蝇头的符文贯通,另一面则用篆文竖着写了“去邪卫真”四个字。

    另剑匣内还有一张手迹,也是家师亲笔,只有寥寥数字。题为:御剑要诀,口诀只有四行十六个字,末了写道:“吾徒切切记得,仔细参悟。”

    当李余记住那十六个字的秘诀之时,手中那纸突然脱了手,向着上空腾起,而后燃烧成灰。

    李余便向空中朝礼,感谢家师赠剑及赐诀。他背了那剑,在山洞内四处踱了踱,再四处抚看了一番,而后带着那许多的空虚与失落,念念不舍的下了山去。

    一路无话,李余下山之后,在龙足村内小住了一晚,便顺着原路返回。其间在进火车站过安检的时候,被车站内的保安查出携带管制刀具扣留,把他拉到保安室内一通审讯盘查,说要将危险物品扣留了,李余哪能够让,一通争执之后还差点被抓去蹲号子,搞得李余哭笑不得。

    所幸有个保安还有点见识,认出了这不是新闻上经常在播的李高人吗?你平常人拿着管制刀具招摇过市那自然不行,人家高人拿着那就不一样,那是要除魔降妖的,要特殊问题特殊处理。立即一个上报。领导听说是李高人,亲自跑了过来,还顺道带来许多小礼物,表示对李高人远道而来的热烈欢迎和热情接待,而后痛骂了那个不长眼瞎抓人的保安,再恭敬有礼地将他亲自送上了火车。

    搞得李余擦了擦汗,第一次觉得原来名头大点也并非什么坏事,不然这次还真是麻烦了。

    终于一路颠簸地回到了南临市,这才将一直关着的手机打开,又是刘果儿,一天发十几条短信,都是一个意思:“师父,你回来了千万要打个电话给我,我这边快顶不住了。”

    李余心道这小子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还是拨了个电话给他,刘果儿几乎是带着哭腔:“师父啊,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啊,您走的这阵,白灵君那个妖人天天来我这里逼问我您的去向,我说不知道啊,她就对我特有意见,经常一爪子挠过来要么一巴掌拍过来,我这个生不如死啊,师父您行行好,赶快去见见她吧,要不这日子真没发过了。”

    挂了刘果儿的电话没多久,李余屁股还没有坐热,白灵君就亲自打电话过来了,多半是是刘果儿告诉她的。仍旧是那种标准的冰冷语气,带着不容辩驳的命令:“李余,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李余一阵苦笑,你还真当你是什么了,他道:“我的姑奶奶,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能不能让我歇阵了来。”

    “不行。”白灵君简单两个字,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余无奈地摇摇头,那就还是去看看吧。

    他便背了龙纹金剑,那剑太过显眼,所以又在上面罩了一层黑色的绸缎剑套,出门坐了个出租车,一路往白灵君住的那翠庭别墅而去。那里将近市郊了,足足跑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了那里。下车一看,那不得了,三层楼的西式小洋房,白得亮眼,中庭有一个大大的喷泉,喷泉内还有个横卧着的,跟真人一般大小的金色美人鱼雕像,门口站着一排保安,搞得跟个皇宫内院一样。

    李余报了名字,保安便放他进去,走进室内跟着侍从三转两转,好不容易才转到一个房间,敲门一看,白灵君坐在一张皮椅子上像个总裁,小蝶和霓裳一人立在一边。李余摊摊手:“白董,找我有何贵干?”

    白灵君看了一眼,却不是看的他,而是看他背后背的剑:“坐。”

    李余便面朝着她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白灵君开门见山的说:“李余,这次我喊你来,是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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