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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酒楼有五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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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李盛气怒回房,倒头大睡,自家在梦里竟成了那世子邪仙,独霸了楼里女娘。胡天海地之后,悠悠醒来,望着挂在衣架上的秀才儒服,幽幽叹了口气。

    又过几日,李小黑伙同胡大儿,一起办了喜事。那姚蕊娘是二次成婚,不慌不忙;周桂姐人小脸嫩,倒臊得慌。何梅香见得,自家买来红布香烛,请来楼里女娘,当晚也照猫画虎,与木着脸的郑兰贞相拜。

    众人见得,都吃吃发笑,郑兰贞面上过不去,劝那何梅香道:“我俩在一处便可,何必大张旗鼓”,何梅香道:“凭甚他们花烛红帐,我们冷冷清清,恁得不爽气。再者来人皆年轻女娘,没那老顽固,无人说嘴的”,郑兰贞听得,也倒罢了。

    这日酒楼三喜临门,喜得是旁人,恼得是自个。那张小甲与叶小咬一处儿喝闷酒,说道:“那女娘竟来个自梳,若是恼我,也不必这等做派”。

    叶小咬也醉熏熏:“她倒是绝决,也出脱你一片痴心。我那女娘爱个玉面,偏我一身黑皮,鼻梁不挺,还唤我昆仑猴哩。虽说晓得她眼中没我,却忘不得她,真个难过”。

    张小甲道:“噫,你怎得掉泪了?快揩了去,倒叫人说笑”,又说:“你也有股,听得聂二妹有意于你,只是大你恁多,倒是个老牛啃嫩草。不过她胸臀鼓鼓,是个好生养的”。

    叶小咬道:“说我作甚,那程梨花日日绕你转,也不知你怎生打算”,张小甲道:“我也不知哩,眼见年岁越长,却没个娘子,不甚像样。那张小九有华捧珠后连年发运,焉见得我不成?那甚么成家立业的,总是先成家,再立业罢”。

    叶小咬听得,点头应道:“倒也有几分理。话说楼里招的翟大厨几人,二十五六年岁,也不愁那姻缘,可是瞧中东家了?”

    张小甲冷哼道:“听得是个走旱路的,怎会走女娘的水路,都认了几个好兄弟哩,同吃同睡,也不晓得嘀咕甚么。前年那温吴两家事发,一个拗不过父祖,最终娶亲,另一个竟去大闹花轿,被家人捆进庙里。噫,那吴八郎竟是个痴情的”。

    “他倒是个好命,那吴家靠上万家,跋扈一时,如今不也下了狱,全家喋血,只他在庙里躲过。之后赶上官家大赦,虽说身无长物,也算捡回一命了”。

    “小咬”,张小甲睨他一笑,又道:“你也这等痴情,说不得也命好哩。那彩虹读书魔怔,你再等她也无用,不如求娶那聂二妹,隔年生个娃儿,甚么冷心娘子痴心汉,也该放下了”。

    叶小咬不应,只喝那闷酒,又听那张小甲叹道:“这南北两郭多少酒楼,八年来起起落落,只王家由小做大,真个难得。东家也过了花信之年,竟是孤老终生不成?那李秀才也二十有六,也不知王家怎得打算。”

    “不说王家,那张小九也成亲七年,连个响动都无,竟是个绝后命,可见这福禄是占不全的”。

    叶小咬回道:“李秀才倒是想娶哩,东家却不愿,还要学钱舜娘,被她母亲死命拉住。李秀才闹个大红脸,几日没见人。王姑母去二郎庙求姻缘,听庙祝说毛婉妁是郑书办表妹,便又请人劝说,谁知那毛婉妁竟说收了黄毛头定礼,没几日也成亲哩”。

    张小甲大惊:“竟有这等事”,又道:“那毛婉妁都三十妇人,人老珠黄,黄毛头小她七岁哩,竟瞧中她”。

    “若不是黄毛头这几月随着商队,今夜怕也花烛哩”,叶小咬道:“小七岁算个甚,那毛婉妁手中有股,能文能武,多少男人都没这等本事哩,人又温婉,他倒好个打算”。

    “那王姑母听庙祝算卦,说是三年后秀才公才有姻缘哩,便止了心思。那二郎庙自王半城之事后,竟求起姻缘来,听得颇为灵验,哪日有空,咱们也去拜拜”。

    “要去你去”,张小甲笑道:“听得都是些老女嫩男的戏文,我才不去舍身饲虎。那王半城真个人物,如今北县她撑着,才没倒了架子,南县便是东家了。噫,这南北两郭竟都是女娘当家,真个阴盛阳衰,多少男儿都不服哩”。

    叶小咬道:“管他谁盛谁衰,只要雇我做事,挣得银米便行。”张小甲听得,也倒罢了。

    等翻过年头,商队归来,毛婉妁自与黄毛头结亲,那张小甲也娶了程梨花,王婶娘也托人替二八年华的彩虹相看,那叶小咬只是埋头干活,被人笑作牛命。

    那王婶娘见长女嫁给白身张小四,如今酒楼繁盛,便想给次女挑个贵婿。谁知这彩虹恁得古怪,只说要个玉面,还不得纳妾,那些蠢头痘面,乌嘴黑爪的,一概免谈。

    各位看官,话说这世上清隽男子,本就多归贵家,平民若是脸皮白些,早被那三姑六婆觅到,又有些女娘婆姨殷勤相待,哪个没偷过嘴,再老成的,也有那等鸳鸯旧梦哩。

    那媒人虽寻到几个未婚娶的商户人家,却都有通房养娘,没个干净的。等再下一阶,寻那等苦熬科举的,却嫌王家商贾,又不肯应承一双人,再往下的是有白面,也肯应承,却都是吃软饭的做派,连媒人都瞧不过眼。

    这还是商贾白身,若是那等官宦,便狮子开口,一嘴要吃下王家酒楼。听得那彩虹也只分得二十有一,便沉下脸来,只肯将庶子相配,还是些惫懒人物,经济科举一窍不通哩。

    王婶娘见总不称愿,便让彩虹别挑玉面,谁知彩虹只是摇头,还说甚么宁嫁书中人物,也不肯掉落污泥。

    王婶娘大怒,拧那彩虹耳朵道:“别人是淤泥,你就是那白莲了?恁得眼高”,彩虹只是哭泣,王婶娘有心要灭她威风,又怕打坏养将不回,便让那月牙前来劝说。

    王月牙见彩虹兴了牛性,便温言软语,还说你姐夫也是个棕面的,无甚钱财,还不是和和美美,如今肚内还有个崽哩。那彩虹只是不愿,还说各人有各志,就算强配到一起,也是痛苦一生。

    王月牙又道:“可是那话本杂书看迷了你?早知那邪书歪了人心,就不与你看了”,彩虹怒道:“甚么是歪了人心?又怎个歪了人心?我不愿嫁去,自赚自花,就发了邪病?我怎不晓得你竟当了药馆大夫”。

    “小咬哥是个好人,只我心里不喜。若是嫁与他,也是柴米油盐,日子与你无差,只这样过一生,竟闷得我难受。我也没艳羡甚么玉马金堂,高门贵胄,只求个玉面书生能一心对我。若能遇得,我便嫁了,若觅不得,我只等着,横竖有手有脚,也有一份饭食”。

    王月牙听得,劝道:“你竟是学那王嫣娘做派?她一个老黄花,众人面上不说,心里谁不笑她,因是血亲,我才不跟着笑哩。有酒楼撑着,她才有底气度日,不然一人一句,早被人羞臊死了”。

    彩虹听得亲姐如此说话,骂道:“你竟是个狼心狗肺的,我们母女三人吃她穿她,有甚面目笑她。她这几年轰轰烈烈,满临安谁不晓得她?倒是那些一肚子下几个崽的婆姨,被夫家夸几句好生养,再有谁人理会?”

    王月牙冷笑道:“真个女生外向,你竟被她灌了迷汤。罢,罢,我也懒得说你,你自家受罪罢”,彩虹对吼道:“我有吃有喝,哪来的受罪?就算酒楼倒了,我会写会算,也饿不着自家”。

    彩虹吼完那话,哭着往房内跑,竟眼错不见,拐弯处撞倒一人。原是张小九账房盘账,见那墨锭将尽,便去李盛处借瓶研好的。谁知被彩虹撞得斑斑点点,恁得狼狈。

    彩虹正呜咽着,又见张小九成个花脸,倒是扑哧一声笑起来。张小九见她有哭有笑,便暗自叹口气,这还是个娇憨女娘呢,怎认得清这世道。

    话说叶小咬见彩虹亲事未成,又听得张四月牙的故事,便也攒银效仿一番。彩虹却私下寻到他,叹道:“小咬哥,我晓得你心意,只我认定那玉面,若真与你结亲,也是意难平,不如两下说开,旁人也不说笑”。

    叶小咬怔怔听着,只是不语。等第二日,众人才知那叶小咬当夜走了,留了书信,几厘的股都给了彩虹,还有一摞新出的话本。

    王婶娘见得,怔了一怔,忽得大骂彩虹,道好端端一个女婿,如今脱了手。王姑母笑道:“他婶,前日你还说那叶小咬白身一个,今日怎得竟不舍”。

    王婶娘骂道:“我家彩虹再怎的,也二八女娘,你家年长十岁,还不是伶仃一人,真个五十步笑百步”。

    王姑母虽不晓得甚么五十一百,也明白不是好话,便撕掳开来。众人见王婶娘文墨不通,心中发笑,忙去拉架,好半天才停下。

    彩虹见得,倒是默默无语,每日在账房做事,闲事翻话本。忽一日起个呆性,心道:“小咬哥是个好人,倒是我带累得他走路。听得有个《蝶娘传》的话本,我也来个《小妖哥》,赚得银两,都托人送他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官大人的地雷:青梅3颗,青柠2颗,迪岩2颗,我爱吃羊2颗,阿朝1颗(*^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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