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雪晃晃头，把脑中不该有的情绪丢掉，一心想着让粥快点凉。

    孟婆汤为什么会存在？这个传说又为什么被人类一直延续到现在？

    大概是因为人，生来而艰苦，死亡的时候只剩下疲惫。

    一碗孟婆汤，将人本身的苦难，喜乐，全部化为虚无。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变成新的自己，接受新的家庭。

    云千雪有时候，脑海中会出现孟婆在奈何桥上熬汤的场景。

    死去的人们排成长龙一样的队伍，脸上如同死灰一般，在看到孟婆汤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开始笑了起来。

    虽然也有一部分，不愿意喝下孟婆汤，惦念着前生的种种。但最后看着这条队伍的状况，却也喝下了孟婆汤。

    “小雪，姑姑喂你吧，汤应该凉了。”那个女人说道。

    她衣着精美，看起来稍微有些上了年纪的脸上，有着抹不开的愁云。

    “好。”云千雪说道。

    人由恶而来，在教育中为善，在人流中为恶，却又幡然悔悟。

    “小雪。”云信乐一边用勺子喂她，一边看着她。

    “嗯？”她咽了粥之后询问地看着她。

    “……茵茵她……”她的小姑，看着她，眼神里有不堪，有纠结，甚至有懊悔。

    云千雪愣了愣，这种神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的，再熟悉不过了。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对她有所求的表情。

    小双……在说起美人的时候，说起张阮阮的时候，就是这样看着她。

    “我不怪她，她也没想到会有意外吧。”她轻轻地推开距离她很近的碗。

    “小雪，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茵茵她还小……不懂事。”云信乐说着，抬头看着她。

    云千雪躺了下来，看着这一幕，只想苦笑。

    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懂事，她也必须懂事吗？她到底是比她们大多少？

    “小姑，这件事，是不是另有隐情？”她的手紧抓着床铺，翻过身去不去看潸然泪下的那人。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可以为了她低声下气地去求别人。

    “……都怪我，一直在茵茵面前说股份股份的。”云信乐垂着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云千雪的眼睛却只剩下了干涩感，挤不出一滴眼泪。

    她可以想到，她小姑只是嘴毒，老是说着羡慕她们，惦记着她们家的东西，做一点小偷小摸的事情。

    但其实是不会害人的，只是虚伪而已。

    茵茵……本来也确实是很可爱的孩子啊。

    云信乐终究是抵不过内心的谴责，说出了真相。

    而这个真相，是柳茵茵得意洋洋地告诉她的。

    这么多年，云千雪的事故，被警察说成是意外。

    而她也成为了植物人，一睡不醒。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们的侥幸也就越来越大。

    因为云千雪……很可能不会醒了啊。

    那这件事，就会永远地成为一个秘密了。

    “小姑，回去吧，已经这么久了，我都快不记得茵茵的样子了。下次来医院的时候，记得让她也过来。”云千雪说道。

    她的眼珠子疲惫地转了转，多希望自己现在还有眼泪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