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过往
陈七娘走后好像也没给韦沅的生活带来什么波澜,倒是湖州的书信终于到了。
当初寄信时也算是用了韦骞家眷的身份,才能得以托驿站将信送回湖州,这快过去近一月的时间了,湖州的回信终于到了。
没说如何处置徐婆子,也没说什么时候来接韦沅,只是交待让韦沅在扬州好好养病。
绿柳看了这信气得直掉眼泪,韦沅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对湖州那边的状况更加了解了。
“阿寻,绿柳,这么久都没听你们提起过家人,家中父母兄弟还好吗?”
在绢帛上画着流畅圆润图案的韦沅随口问道。
正在纳鞋底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韦沅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我家里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这几年没回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绿柳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有些惆怅的道,不过立即又开心起来:“这次娘子回湖州,我也就可以去看看爹娘啦。”
“你家是湖州的?”
韦沅瞪了瞪眼睛,绿柳说着一口儿的京话,没有一点湖州口音,没想到竟然是湖州人。
“娘子,我是家生子啊,爹娘都是在韦家做事的。你小时候有一次来湖州,特别喜欢我,然后就带我在你身边你作伴啊!”
绿柳眼睛瞪得比韦沅还大,说起韦沅特别喜欢她的时候满脸的得意。
“看来你小时候就有逗人开心的特质了嘛。”
“那,阿寻呢?”
韦沅笑,转而看着低头不语的阿寻问道。
心想不会阿寻也是家生子吧?
“娘子,你还记得柳婆婆吗?”
阿寻顿了顿,小心翼翼的开口,眼中已经泛起了丝丝晶莹。
韦沅低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似乎从未听两人提起过这个人,不由缓缓摇了摇头。
“娘子,你忘了吗?柳婆婆是夫人的乳娘啊!阿寻姐姐就是柳婆婆的孙女,夫人离开那几年,要不是柳婆婆护着我们……还有还有,我就是柳婆婆要来陪在你身边的啊……”
绿柳急急的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想记起些来了。”
韦沅似乎努力的回忆一会儿,笑道。
之前韦沅还以为阿寻和绿柳都是陈家的人,不然怎会如此尊敬陈氏。
后来觉得年纪有点对不上,现在倒是想通了。
“那柳婆婆现在人呢?”
韦沅正了正色,有些奇怪的问,这次去湖州柳婆婆怎么会没有跟在身边呢?
“去年那冯氏冤枉柳婆婆偷东西,非让老爷把柳婆婆赶出门去,好在老爷是个念旧情的,让柳婆婆到乡下的田庄养老去了。”
绿柳解释道,说着恨恨的哼了几声:“谁都知道那冯氏就是看不惯柳婆婆,这才故意陷害柳婆婆的!柳婆婆什么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偷她那破首饰!”
阿寻没有说话,偶尔用帕子擦一擦眼角,看得人心酸极了。
念旧情的?
韦沅心里轻笑一声,若真是个念旧情的,现在她也不可能在这儿了。
“田庄?在湖州的田庄吗?”
韦沅挑了挑眉,通政司参议不是油水特别多的官位,韦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虽说在湖州还能排得上名号,在京都可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韦骞又是个风雅的,最喜字画古玩,家里面花在这上面的钱可真是不少,在京都买下田庄应该是不可能的。
湖州倒是还有些可能,若是在湖州的这次回去也正好去看看柳婆婆。
“不是啊,娘子,是夫人过来时的陪嫁,是京里的田庄。”
绿柳想起柳婆婆曾经说过的盛状,脸上就激动的泛起红晕。
“当初夫人进门,那嫁妆可是见头不见尾的,四个位置极好的铺面,两个上百亩的田庄,琪太妃赏赐的二等东珠都有数十颗,更别提其他珊瑚顶圈、金玉珠宝了,大卷丝缎帛纱都是几百匹呢!还有那些金银茶壶碗碟,也是好几十件,其他的寒玉璧、紫檀画屏风都是一等一的宝贝……”
“夫人认识的都是真正的名门贵女,那些填妆加起来也是个不菲的数字,娘子你手上这白玉镯,好像就是京里哪一位贵女填的妆呢!”
韦沅知道当初陈三娘进门时嫁妆应该不少,但没想到竟是如此奢华,就连宫里都有人填妆。
仔细想想也就知道韦骞这些年怎会过得如此安逸了。
“阿寻,我们在扬州城也呆了些时日了,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明儿个你去给父亲写封信,说一说七姨母来看我的事儿……”
韦沅决定提醒一下那逍遥快活的一家人自己的存在,顺便给冯氏填一点堵。
阿寻是极其聪明的人,这种事不用交待得太细,她自然就会处理好,而且阿寻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
“是。”
阿寻应了话,声音有些哽咽。
“别哭,你看现在道教送咱们那么多财帛,等到时候咱们回了京都,自己买一处宅子,然后把柳婆婆接来住!”
韦沅认真道。
“绿柳,我们这次回去时间可能不短,到时候你多陪陪你爹娘,要是不愿意和你爹娘再分开,我就在湖州给你置一点东西……”
韦沅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绿柳红了眼睛。
“娘子,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不要你,你们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们早就像亲人一样了,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是想你小小年纪就被送到我身边,都没有好好的在爹娘身旁呆过,没有父母疼爱……”
韦沅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忽略了阿寻,眼神落在两人身上,不偏不倚。
“我爹娘愿意的,当初就是我爹娘同意把我送到娘子身旁作伴的!”
绿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韦沅的话,没有在爹娘身旁的奴婢小厮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关系,只要主家不错谁都是心甘情愿的。
韦沅没办法解释,自己曾经跟在老头身边是有多羡慕那些可以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人。
在那个时代,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是常态,韦沅倒是忽略了两个时期社会发展不同所导致的心理影响。
“好啦,这只是个提议啦,到时候看你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