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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节 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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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这一批河朔军及其家眷亲属会沿着河朔三镇南下,经濮州、曹州、宋州,然后进入淮北的亳州境内。?

    穿过亳州西北角的真源县,进入颍州一直南下到颍州州治汝阴城,在那里,老弱妇孺可以先行登船南下,最终暂时被安顿到沿淮的霍丘、安丰、寿春这一线,然后下一步再来根据情况进行分配安置。

    这和当初颍亳二州的流民来投不同,流民必须要服从安排,先要安顿到更南面条件也更差一些的浍州南部霍山和盛唐两县,但这一批人是未来淮右军的家眷亲属,将会安顿到霍丘、安丰和寿春这一线条件更好的区域。

    这样既充实了被蚁贼洗劫一空的这三县,同时也有利于尽快恢复这个地区的农业生产,依托芍陂和这一带的大量薮泽,哪怕是遭遇天旱,也能保持一定的收成,这对于未来淮右对吴地开战意义重大。

    人口对于一个地方来说,在缺粮的时候就是累赘,没有粮食供其生存,那么这些人就会演变成流民,进而演化成盗匪的可能,蚁贼不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展起来的么?

    但在另一种情况下,只要能够有供其生存的基本口粮和条件,他们就能迅转化为可以为你提供劳役和展农业生产的资源,关键在于你是否拥有驾驭和驱使这支力量的资源和本事了。

    这样一支力量就在机缘巧合下被王邈给动员了起来,同时淮右又借助了与大梁特殊而微妙的关系,让大梁给卢龙和成德施压,迫使其同意这批人的南迁。

    在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大梁施压,卢龙和成德两军也不会屈从,毕竟这是近万的军队和数万人口。

    但是在当下,在卢龙军和成德军的恶劣局面下,这些军队几乎成了两军亟待解决的祸患,那么能不留后患的处理掉,他们当然乐于见到。

    至于那几万人口,当粮食都已经难以满足需要时,当这些人都可能变成流民时,那么放他们离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了。

    所以这本来是一桩不太可能的事情,就这么在特定时间特定环境下就促成了。

    当数万人这么浩浩荡荡分成多队,沿着各自确定的路线开始南下时,整个河朔乃至中原都震动了。

    哪怕他们之前也都参与了其中,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们都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好像是自黄巢之乱后,第一次如此规模且是在地方官府允许的情况下穿越千里的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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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汝阳。

    事实上淮右在河朔那边的动作蔡州也有所觉察,但是蔡州主要精力都已经放在了颍州和大梁以及南阳,所以对河朔地区的形势变化就显得迟钝了一些。

    颍州不用说了,那是攻击所指,但却没有多少值得仔细挖掘的。

    颍州主要驻军都集中在州治汝阴城中,梁赞采取龟缩之势,明显是要以汝阴城来抗拒蔡州军,沈丘更是被梁赞直接放弃,下蔡却又与寿州一河之隔,哪怕是蔡州拿下颍州,都需要考虑如何来控制下蔡。

    寿州水军,也就是现在的淮右水军不是吃素的,整个淮水流域,寿州水军一家独大,就算是淮北和吴地水军也都不是寿州水军的对手。

    蔡州军一旦占领颍州,就要面对淮右水军在淮水、颍水(包括小汝水)、肥水乃至蔡州和颍州的界河——汝水流域的威胁,淮右水军可以在这几条河流沿岸任意一处登6动突袭,只要这几条河流处于丰水期,那么威胁就无处不在,这也是蔡州军需要考虑进去的。

    除开颍州外,蔡州的主要注意力还是放在大梁和南阳上。

    对大梁,哪怕就是签了盟约也不能让蔡州放心,就像蔡州都可以反叛大梁,背后插刀,那你又怎么能指望大梁也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呢?

    而南阳亦是如此,去年南阳就已经证明了它不是一个可靠的盟友,那么在关键时刻重演历史一样可能,所以蔡州也不可能对南阳一点防范都没有。

    所以基于这些原因,蔡州对河朔地区的形势变化并没有太多关注,因为河朔那边形势要影响到蔡州这边,的确不太容易。

    没想到河朔那边竟然能出这样大一个变故,居然会有上万的河朔军南下投奔淮右,而且跟随这些军队南下的还有几万眷属,而卢龙军和成德军居然就同意了,还要经过大梁境内。

    任何人都能从中嗅出浓浓的阴谋味道,蔡州不敢说只是针对自己而来,但是河朔军投效淮右却得到了大梁的允许,这本身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大梁并不愿意看到周围诸家藩阀势力任何一家太过于强大,也不会允许大家和睦相处,它需要的是一种平衡,一种大家都要尊其为老大的平衡,所以它才会一方面同意蔡州攻伐颍州,另一方面又让河朔军南投淮右,助淮右势力更上一层楼来牵制蔡州。

    “该死的朱允,又搞这种小动作!”厅堂内诸将都忍不住暗自咒骂。

    每每在局势有利于蔡州时,大梁就会想方设法的给蔡州制造麻烦和羁绊,总要让蔡州无法安安稳稳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袁怀河脸色肃然,两鬓的斑白让他凭空多了几份沧桑感,一双锥子般的目光有若实质,哪怕是再桀骜不驯的角色,见到他这双目光,都要退避几分。

    “无须怨天尤人,这在意料之中。”袁怀河语气里却显得很淡然,“什么时候朱家不给我们找麻烦,那才需要小心了。”

    “家主,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坐在下端的袁文樑站了起来,拱手一礼,问道。

    这句话是所有人都想问的。

    袁怀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先需要搞清楚淮右的用意。

    毫无疑问,大梁这么做是在有意为蔡州添堵,但江烽那厮狡谲如狐,不可能因为大梁的放纵和唆使就出这么大的招。

    而且这显然是淮右蓄谋已久的事情,从河朔募兵,而且直接是大手笔,整军整军的招募回淮右。

    不得不承认江烽这个家伙胆魄够大,起码蔡州做不到。

    就算是河朔军来蔡州投效,他也不可能接受这样规模的军队投效,除非他们愿意打散接受自己的整编,军权不能假与人手,只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江烽敢这么做,那是他别无选择,也是淮右的风格,而蔡州就不可能,否则袁氏就会失去基础。

    淮右军本身就是七零八碎纠合起来的,固始军,浍州军,加上寿州军,现在又添了河朔军,也不知道江烽这个家伙怎么就能把这些牛黄马宝给糅合在一起,居然还能让他们变成一支战斗力不俗的军队。

    更让袁怀河不解的是,江烽竟然不担心他自己的控制权,要知道他是寒门庶族出身,并无家族帮助,要掌控这样一支派系庞杂的军队,其难度可想而知。

    近万的河朔军南下,而且拖家带口南下,这怎么看就像是一场荒谬的闹剧,但是居然就这么成行了,河朔三镇放开大门让他们离开,大梁也是为他们提供方便,意欲何为?

    难道是大梁和淮右的阴谋,有意让这帮河朔军进驻颍州,在颍州落足?

    那置淮北时家,置梁赞于何处?

    近万的河朔军,而且还带着这么多家眷亲属,就想要在颍州落足,根本就不可能,没有梁赞这个地头蛇的肯,河朔军根本就无法在颍州生存下去。

    除非淮右和河朔军能联手将梁赞给灭杀了,可淮右做得到么?

    他们能无视蔡州的存在么?

    连袁怀河自己都有些糊涂了,他真的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形势,江烽那厮究竟在搞什么鬼?

    明知道蔡州对颍州志在必得,却来搅屎,他真的要想和蔡州全面开战?

    他不想进兵吴地了?

    对淮右的心思蔡州早就觉察,也心知肚明,但蔡州无力插手。

    蔡州不可能为了淮右可能会出兵吴地抢地盘就盲目的去扯后腿而不顾自己的展,蔡州的要大敌也不是淮右,也许以后是,但现在还不是,大梁和南阳的危险性都要大得多。

    同样袁怀河也相信江烽也不可能因为蔡州要谋夺颍州他就要去不惜舍弃进军吴地的计划而来和蔡州打对台争夺颍州,那对大家都不利,对他淮右更不划算。

    袁怀河并不知道江烽内心一直是将蔡州袁氏视为头好大敌,甚至远远过南阳、淮北和吴地。

    在江烽心目中,南阳也好,淮北也好,吴越也还,甚至大梁,已经基本定型,唯有蔡州却像是一头出柙乳虎,生机勃勃,一旦给它吃到足够的肉,它就会迅壮大起来,这和淮右现在的格局有些相像。

    现在的淮右不但要自己迅壮大,而且还要不择手段的压制蔡州的展,毕竟淮右底蕴要比蔡州弱许多,只有这样双方实力才能迅拉平,才能在日后的对决中有更大的胜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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