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公子来了
小春把小姐扔的碎了一地的酒坛和甜糕都给扫干净了，看了眼姑爷，他正静静坐地在桌前看公文。她拿了条小板凳坐着，守在院门口，等小姐回来。
苏乔把公文都看完了，看了眼门外，又随手拿了本书，翻开。
小春看看时辰，都快夜半了……小姐该不会回秦府睡了吧？
哎，小春叹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提着凳子要回房，却看见姑爷正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站着。
小春行了个礼，到一边等候他发话。
姑爷今天回来，到现在，一个字都没说……
苏乔依旧没说话，退回房间，把门关了。
小春又叹了口气，怎么弄成这样了……
她憋着嘴回了房……
……
半夜了，秦府有人敲门，当值的下人开了门，发现是提着灯笼的姑爷，他赶紧行礼请行。
沈无况和林嫤刚睡没多久，就听见下人叩门说：“公子，少夫人，姑爷来了。”
林嫤听见赶紧爬起来！
什么情况？这都什么时辰了，苏乔怎么来秦府？
沈无况摁住林嫤，吻了她一下的嘴唇：“我去就好，你休息。”
他说完下床套了件衣服，出门的时候回头说：“赶紧睡。”
门关上了，林嫤看着紧闭的门，捂着胸口，眼眶有些红。
她觉得，之前的日子熬得真值，她现在满心都是甜蜜。
沈无况伸了个大懒腰走到前堂，看见苏乔正端坐在堂前，他靠上椅子翘起腿：“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老子刚睡下啊。”
“……带她回去。”
“带谁？”沈无况手靠上茶案凑过去疑惑地看着他。
苏乔眼神飘忽了一下，终于又落在了地面上：“……秦钰。”
沈无况闻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手掐起苏乔的脸，苏乔冷眼看他。
一瞬间，气氛有些僵滞。
沈无况歪头：“你交代清楚，她怎么了？”
苏乔听出这个意思了，敛下眼睛，赶紧站起来打掉沈无况的手，提着灯笼低头摸路出去。
沈无况退后几步，站到他身前：“你给我交代清楚，她怎么了？”
苏乔说：“我和她的事，无须告与你。”
他想绕过沈无况，沈无况伸手拦住，也不看他：“钰儿笨，谁都知道，你苏乔这么聪明，难道还不知道？我不管你跟她发生了什么，要是她出事了，我沈无况绝对饶不了你？明白？”
苏乔不语，拿下沈无况拦着的手，低头仔细看路，往门口走去。
沈无况小指卷起放到口中吹了个哨，十几名暗士不消片刻出现在堂前：“找小姐。”
“是！”
沈无况回到房内，捏了捏脖子，躺上床，搂过林嫤。
“什么事？”
“跟钰儿闹别扭，钰儿不知道去哪了，半夜还没回苏府。”
“你这话说得，怎么一点也不担心似的！我听了都觉得担心……”
“当然担心，但是钰儿没你想得那么笨，她有时候，比谁都精明。再说了，那是苏乔的事了，咱们睡。”
林嫤抓着他的衣襟：“可我还是担心……”
沈无况下巴摩挲着林嫤的额头：“沈夫人，你夫君从下午就一直跟你玩到刚才，还不满足你？”
林嫤脸一红，赶紧闭眼睡觉。
沈无况扯了个笑低声说：“其实我还想玩……”
“赶紧睡！”
……
苏乔灯笼里的蜡烛快要烧尽了，他心里越发慌张起来，额上冒出了些细汗。
究竟去哪里了……
他想起上次秦钰带他去的那个池塘，他赶紧凭着记忆找过去。
那夜虽什么也看不清，好在他记忆好，凭感觉还是找到了那个池塘，可是绕着池塘走了一整圈，都没人……
他的灯笼就要熄了。
为何感觉如此无力……
“来人。”他轻喊一句。
护在附近的暗士出现单膝跪地行礼。
苏乔闭目：“……送我回府。”
“是。”
……
苏乔走了很长一段路，腿有些支撑不住，他坐在床前敲着腿，又等了许久，天都快亮了，秦钰还是没回来。
究竟去哪里了。
苏夫人的话说得对，把她气走了，难过的其实还是苏乔。
沈无况派了人去找，也不知能不能找得到……
苏乔根本无心睡眠，靠在床边闭着眼，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秦钰。她弄得他，一点也不像自己，弄得他总是感觉自己很无力。
……
苏乔彻夜未眠，苏不学看他脸色很差，就让他别去上朝了。苏乔回到院子里，静静地坐着，就支着额头睡着了。小春看姑爷这副模样，感觉真心疼姑爷，她去拿了床薄毯给苏乔盖上，苏乔醒过来，看见是小春，摆了摆手，站起来回房去了。
他坐到书桌前，闭眼，双手捂脸……
“……”
快回来啊……
……
此刻，秦钰坐在清风楼里喝酒，想着林嫤那个计划要怎么下手，怎么被那群人贩子拐走呢。假如拐走她的，不是徐启底下那个人贩组织呢？
她正想着，就听见隔壁桌的人在说话。
“喂，我听说，城东裴家的小姐，不见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说是中秋那夜出去逛夜市就不见了。”
“那怎么到现在才有消息呢？”
“听说裴家把消息遮得严实，还不是被下人们议论着，就传出府了么。裴家的小姐，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啊，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不遭人议论么？谁知道，是不是跟情郎跑了啊。”
“私奔啊？”
“这不好说。”
秦钰听了，觉得现在的姑娘，胆子都还挺大啊！
但是听见隔壁桌说话的，不只有她，还有隔壁桌的隔壁桌啊，那桌凑过去一个男人说：“不是私奔，是被人拐走啦！人家的情郎都哭着上门了，怎么能是私奔呢！”
秦钰一听，哟！原来是被人拐走？
“现在京城，这几年，老是有姑娘不见了人影，你们都得把自己家的姑娘看好喽！什么小街小巷的都别走，听裴家逃回府的丫鬟说，就是逛夜市抄近路走弄堂回府，他们家的小姐才被劫走的呢！”
隔壁桌两人叹气摇头。
秦钰放下酒杯：“小二，结账！”
……
秦钰往夜市那条街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一共七个弄堂，通往城东裴府的有两条。如果她也在晚上的时候经过这里，会不会也被劫走呢？
秦钰觉得可以试试。
但是林嫤说了，这件事得先跟苏乔说。
秦钰昨晚一夜都没睡着，想到苏乔，凭空白了一眼。
这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一句话能气这么久，还是个男人吗！
她又买了甜酒和甜糕，看看手里的东西，觉得真郁闷。被他气个半死还要给他道歉！
凭什么呀！
……
秦钰走到苏府门口，俩守门的下人看二少夫人回来了，脸色都不太好看。
秦钰看两人脸色怪怪的，她心里也觉得很奇怪，她正准备踏上门阶……
“回来了？”苏夫人跨门而出，身后搀着两个丫鬟。
秦钰抬头一看，居然是苏夫人……
而且……她第一次看见苏夫人这样的表情，跟苏乔冷着脸的感觉，一样一样的……
有点可怕……
“昨夜去哪里了？”苏夫人问她，声音不怒自威！
秦钰心里一颤，赶紧跪下道：“是媳妇错了，媳妇不该夜不归宿……”
还不是苏乔那家伙么，一句话不说，给她吃了个闭门羹，她都准备道歉了……
“你也知道错了！嫁进我苏家了，还留着你秦府的陋习！可把我们苏家的家规放在眼里了！”
秦钰从来没想到，苏夫人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
她低下头，都不敢说话了……
周围开始有人来围观，苏夫人说：“跟我进来。”
秦钰点头，站起来跟了进去。
……
祠堂。
秦钰跪在堂前，低着头……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跪祠堂呢……
周围静悄悄的，苏夫人站在她身后侧，这时进来一个丫鬟，在苏夫人耳边轻声说：“公子来了。”
苏夫人点点头，又端起架子，冷起脸，仔细听着门外渐近的脚步声，是她小儿子的。
她突然厉声道：“可知错了！”
秦钰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说：“知错了……”
苏乔进门正好看见这一幕，踏进门槛，看着秦钰的背影，明明只一日不见她，却好似隔了三秋。
可是母亲正在训诫她，他只能静静立在一旁看着。
苏夫人说：“你不把苏府的家规放在眼里，就在祠堂跪上三天好好反省反省！”
苏乔一听，竟要跪三天……
他看看秦钰，手上还提着酒和糕……
秦钰也懵了，三天？
真是家规猛如虎啊！
“是……”她答应道。
苏夫人又说：“饭也免了吧，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秦钰憋着嘴……
还不让吃饭啊……这怎么熬得下去啊……
苏乔行礼说：“娘亲，未免严厉了些……”
秦钰余光看见苏乔，心里五味杂陈的。
他还知道来给她求情啊？不是生气吗？不是不理人吗？不是摆冷脸吗？不是给她吃闭门羹吗？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假惺惺！
苏夫人闻言，瞥了苏乔一眼：“严厉了些？一个妇道人家夜不归宿，这还严厉？我苏府也是高门大户，就要这么容着她么！我身为主母，还不能训诫训诫她！”
苏乔见母亲震怒，不语。
苏夫人说：“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你也跪下。”
苏乔闻言，转身撩了衣摆，跪在秦钰旁边。秦钰别过脸不看他。
苏夫人见两人都背对着自己，跟丫鬟眨了下眼，丫鬟抿嘴笑着低头。
苏乔看了秦钰一眼，看她别着头，他静默。
苏夫人说：“你们俩就在这给我好好反省，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说完示意让丫鬟把秦钰手里的酒和糕拿走了，秦钰也不敢反抗，憋着嘴没说话。
苏夫人还补了一句：“把她跪着的垫子给我拿了！”
丫鬟上去抽了秦钰跪着的软垫，秦钰膝盖磕在地上疼得咬了下嘴，苏乔看见攥了下拳头：“娘亲！”
苏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把门关了！”
丫鬟关上了门，苏夫人走远了回头看看祠堂紧闭的门，低声问丫鬟：“这招妙不妙的？”
丫鬟也低声说：“妙呀夫人，您没看见吗，公子那模样，可心疼了！”
苏夫人伸了下舌头：“这丫头是该好好训诫一下，再怎么闹也不能夜不归宿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看乔儿都急得半夜出门找人，真是让我操心……”
苏夫人走着，又补了一句：“你记得晚膳前过来看看，要是和好了，就说我让他们起来，要是没好，再让他们跪一会。小夫妻的，哪有治不好的别扭！”
丫鬟答应道：“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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