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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四寸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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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风乍起,树影婆娑,树林中影影绰绰,一时让古道上公羊子高的学生不禁打起了寒颤。

    影堂,在南朝绝对是妇孺老幼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即便是恶贯满盈的潇湘妃子郊童亦自叹弗如。

    在影堂刺杀的榜单上最为震惊世人的莫过于今年阳春三月,西征蜀地回都,在途经巴东郡时被刺龙御归天的南朝先帝苏宁。是以,苏牧成在登基料理完先帝后事后,就匆匆征召苏慕遮出谷。南朝皇室子嗣单薄,苏牧成深怕自己也遭遇不幸后,整个南朝将群龙无首。

    影堂与南朝皇室结怨已久,具体缘由要追溯到苏宁兄弟反秦时,与现任影堂之主四寸佛爷影之间的恩怨。

    四寸佛爷影在浮屠寺为僧时,法号迦难留,幼年成孤,因聪慧被佛尊收于浮屠寺中。他武学天赋极高,浮屠塔绝学少便有所成,内功绝学《般若心经》更早早成为他的傍身神功。但迦难留却最爱研究佛理,寺中各项佛教典籍他一一闭目能诵,但因其在武学上的天赋,早养成了眼高于顶的毛病,佛尊虽有劝诫却一直不改,在佛理上若有不懂不通之处,便独自苦苦参详师心自用,以至走上了迷途亦不自知。

    钻研佛经日久之后,迦难留自以为渐有所得,便想宣讲。初时,虽错漏百出,浮屠塔众僧却也能容忍,偶有人见其乱解经文想予以点化,却总被心性甚高的迦难留固执地以歪解逐走。

    他只以为自己见解前无古人,远远超越寺中前辈大师,见不被众僧所认同,他决心出寺普渡众生。当时恰值天下乱世,且百姓多目不识丁,因此他能依靠自身佛法修为创建千佛堂广收信徒。随后因天下苦秦已久,苏宁琅琊登高一呼掀起反秦大幕,迦难留趁机裹挟教众参与义军意图推翻前朝,博取身后名。

    前秦在yi军面前节节败退,各路yi军纷纷壮大,迦难留因出身浮屠塔及武功高强之故,诸多有识之士纷纷来投,迦难留愈加骄狂,旁人对其佛法以及其它决定再也怀疑不得,否则必遭来杀身之祸。他独断专行,佛法道理又难自圆其说,手下有志之士逐渐与他离心,联合楚将苏宁苏词兄弟将其逐出了他一手创建的yi军千佛堂。

    于风光无限之高峰陡然跌落,迦难留十分不愤,自此与南朝苏家结怨。他搜集旧将和恶人,更名为影,创建影堂对南楚专行行刺之事。他从此流落江湖远离庙堂,在江湖中行传佛法,愚弄人以求自得之心,他人稍露厌烦之意,便被他冠以亵渎我佛之名百般折磨。

    江湖正义人士有看不过他行径的,曾设法聚众围杀他,但因他身负浮屠塔神功,江湖正义之士被他轻松击败。因他恶名颇盛,浮屠寺也忍不住派出高手虚追杀他,但虚影俩人功夫在伯仲之间,因此影能在追杀中不断逃脱,并最终在颍川犯下了滔天罪恶,万军之中刺杀了南朝先皇苏宁。

    “坐断佛祖关,迷却来时路。”妙笔书生在将影列入恶人榜时如是说。

    听闻行刺杀之事的这些人竟是影堂杀手,此时听树林中的动静,众书生不免有些草木皆兵。待侍卫点燃火把将周围照个通明后,他们才稍微放心。

    手无缚鸡之力的漱玉却镇定自若,她蹙眉思考一番,下马走到被贩马书生击毙的刺客旁。

    “即便是影堂,他们行事未免也太快了些。”漱玉挥手吩咐护卫将火把移到刺客尸体处,继续说道:“且旁人或许不知,但迦难留出身于浮屠塔,他断无不清楚公子出身于何处的道理,派这些功夫微末的杀手来行刺,只是让他们过来送死罢了。”

    漱玉说罢,俯身查看刺客双手以及面孔,接着令护卫将其靴子脱下,略微打量一番后,又查看了刺客致死的伤口,站起身子来,笑道:“是了,这些人绝非影堂杀手。”

    “为何?”苏慕遮问道,“难道影堂之外,还有人要取我性命?”

    “因迦难留师承浮屠塔,所以影堂杀手常以戒刀行刺杀之事。然何为戒刀?戒刀者,乃寻常双双佩于腰际,此乃谓之不得随意妄开杀机矣。”漱玉指着刺客说道:“再看这杀手,腰际两侧佩刀处未有磨损,双手中右掌有老茧,左掌无丝毫常年练刀留下的痕迹。”

    漱玉又走到苏慕遮杀死的四具尸体旁查验,继续说道:“且戒刀起初主要供僧人割切三衣之用,较寻常刀具略短;而戒刀之法,皆从雁尾单刀中来,所以长时间用戒刀的杀手,因挥动时的轨迹,拇指接近手腕处会有痕迹。”

    “但这些刺客都没有。”漱玉直起身子来拍拍双手,走到苏慕遮身旁,翻身上马自信说道:“以这些刺客手掌中的痕迹判断,他们寻常用的兵器应当是南朝最为常见的吴钩,可见是有人不想让公子进建康,才派乔装的杀手借影堂之手行刺公子。”

    苏慕遮顿时为难了,忍不住骂道:“这他娘可难住我了,前半生未踏出药王谷半步,想取我性命的人却不少。”

    “漱玉说道:“以这些刺客身手,想来他们的幕后指使是不清楚公子身份的,并非甚么厉害角色,公子无需记挂在心。”

    “俗话说名剑易躲暗箭难防。”苏慕遮略有些无奈,说道:“项上人头被人惦记的滋味可不好受。”说罢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行,好早些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我若所料未错,公子乃江州一带霍氏后人?”漱玉忽问那贩马书生。

    贩马书生刚刚翻身上马,闻言一怔,哑然问道:“姑娘怎知?”

    “请君入瓮,足下用的得心应手,想必下了一番苦工吧?”漱玉笑道:“不过霍家散手当真只余这一招了么?”

    贩马书生惊讶之意更甚,叹道:“姑娘果然博闻广识,竟识得我霍家散手。不瞒姑娘,霍家散手确实已失传,只余这一招了。”

    漱玉说道:“过奖了,只是昔日公子一时兴起,想学他曾讲过的故事中,陆小风灵犀指一般的功夫。我遍寻谷内搜集的指法而不可得,却意外记住了与公子曾讲过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请君入瓮’。”

    “姑娘家中有《霍家散手》的记载?”贩马书生有些激动,“可曾有其他招式的描述?”

    “我家谷主先祖曾向霍家先祖讨教过《霍家散手》,因此谷中典籍对《霍家散手》招数记载清晰且完整。”漱玉回道。

    苏慕遮见贩马书生激动地不能自已,说道:“漱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有空闲可让她抄送与你。”

    贩马书生闻言,翻身下马,躬身作揖不起,语气略有哽咽,说道:“遗失先祖教诲是为不孝,若能寻回实为弥补生平憾事,霍某谢过公子与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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