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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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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到了二月初一,朝廷规定每逢初一十五官员们可休一天沐假。

    而胤祚也可以趁着一天去见一批在未来可能影响整个大清金融界的人。

    秋华园此时已经完全准备妥当了,连府门前的牌子都换成了“荣贝勒府”,但是胤祚为凑一个“三喜临门”而迟迟没有住进去。

    胤祚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起小算盘劈了啪啦一阵乱算,自己身为贝勒每年俸禄为2500两银子和2500斛禄米。清朝的俸禄一般都是在每年春秋两季发给,因胤祚是在立春不久后被封为的贝勒,所以宗人府昨天把胤祚半年的俸禄都送到了他的府上。

    胤祚现在总共有1650两银子,按照清朝的购买力来讲大概能在京城周围能买上千亩好地,再找上佃户,随便种点什么,绝对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是胤祚并不想这样做,一者他对当地主的没什么好感,二者这样回本太慢,周转期过长,不符合胤祚的效率原则。

    其实胤祚心中早就对要投资什么行业有了自己的打算,但是他之前一直没有放开手脚去做主要是因为自己的资本不够,而与别人合作又觉得不大稳妥,所以一直搁置着。

    不过胤祚经过了月余的思想斗争,已经想通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只要自己能参与进这个行业中,必定能有所斩获。

    胤祚要做的营生其实也是他非常熟悉的一个领域——金融,在这个时代大清的金融力量表现为当铺、钱庄和票号,而提到这三项,实力最雄厚的非晋商莫属。

    早在十几天前,胤祚就打探到了各地的晋商首脑要来京开会的消息,胤祚早早的就让小吴子去收集了关于本次会议的方方面面的信息,而且早就在脑海中背的滚瓜烂熟,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然而即使如此,胤祚也只有三成的胜算。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胤祚穿带整齐后,自言自语道。

    胤祚今天穿了自己的贝勒补服,石青色,前后各绣了两团行蟒,看起来气派非凡,商业谈判往往都讲究一个气势,胤祚今天穿这件衣服一是想壮壮气势,二是为了提醒那些晋商巨头们自己的身份价值。

    为壮气势,胤祚今天特意坐的轿子出门,一路上胤祚不停的回想脑海中的信息。

    晋商兴于明代,盛于清代,晋商最早是做盐茶贸易起家,后来因为帮助清军垫支汇兑军饷逐渐的掌握了大清的金融业,到康熙年间晋商的钱庄票号已经分布在了全国的各个大城市,俨然成为了实力第一雄厚的大商帮。

    可以说此时的晋商正处于发展的黄金时期,比较有名的晋商有:榆次的常家、聂家、太谷的曹家,平遥的李家,介休的侯家、冀家,临汾的亢家,万荣的潘家,阳城的杨家等等。他们既是大商人、大高利贷者,又是大地主,都拥有极为雄厚的资本。

    而胤祚的本次谈判就要从正在担任着晋商行首的乔家领袖——常简庸,身上寻找突破口。

    “贝勒爷,咱们到常府门口了。”轿子停了下来,小吴子的声音传来。

    这常简雍老家虽在榆林,但是主要的产业都在京城附近,在大清入关的时候为清朝提供过不少军饷,后来颇受朝廷器重,也借此获利颇丰,常家的正厅中还有这顺治爷御笔亲题的上书“商贾典范”的匾额。因为在晋商中资历最老、辈分最高,遂在康熙二十一年被推举为行首。

    胤祚深吸口气,沉声道:“递名贴吧。”

    “嗻。”小吴子说完便去敲常府的大门,并递上名帖。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常府中门大开,以常简雍为首的晋商商人们已经府中家眷奴仆跪了一地,高声道:“恭迎贝勒爷!”

    胤祚于是下了轿子,让众人起身,又客套了两句,然后虽常简雍等人一同走进了常府。

    常府的是典型的西北晋商大院式的风格,占地极广,府中奴仆丫鬟无数,比他的那个荣贝勒府可是气派多了。但清朝并无规定不同社会地位的人住什么样的宅子,所以这也不算逾制。

    常简雍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不过身子骨倒也硬朗,一路上不停的为胤祚讲解常府,完全不像是与胤祚初次见面,反而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胤祚一路上也与常简雍谈笑风生,对自己的来意绝口不提,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热热闹闹的进了常家的正厅。

    “六阿哥请上座。”常简雍对胤祚说道。

    胤祚毕竟是来谈判的不能输了气势,推脱再三,也就坐了上去,道:“诸位也请落座吧。”

    那些商贾们又是客套半天,说什不合规矩啦云云,最终在胤祚的执意要求下,也都落了座。

    一时,双方无话,胤祚坐着仔细的品着上来的茶,道:“啧啧……极品铁观音,味道极涩,喝下去却让人回味无穷啊。”

    那些晋商们立刻拍了一阵什么“六阿哥真乃茶道圣手”什么“老朽敬佩不已”之类的马屁,然后又陷入沉默了。

    终于,常简雍觉得气氛过于尴尬了,于是干咳了两声道:“咳咳……请问六阿哥今日来有何吩咐啊?”

    胤祚一笑,放下茶杯道:“吩咐不敢,我今日前来是来跟各位前辈谈一笔生意!”

    一听要谈生意,常简雍立刻狡猾的笑道:“六阿哥,生意是和商贾之人谈的,您身份何等尊贵,我等是万万不敢与您谈生意的,不过您若有吩咐直说便是,我等毕竭尽全力。”

    胤祚道:“生意也有不同的谈法,与商贾之人的是明谈;与朝廷诸公的却是暗谈,从大清入关以来,每每吩咐让晋商筹备粮草军械或是汇兑军饷,总少不了事后给些行商的特权,如说晋商是大清的第一大商帮,我大清朝廷可算得上是晋商第一大主顾了。所以这生意,我看还是要谈的,您说是吧?”

    常简雍一听这话,顿觉胤祚不好对付,与那些朝廷大员完全不同,不像个十六岁的皇子反而像个老谋深算的商人。

    常简雍起身给胤祚拱手道:“六阿哥此言甚是精辟犀利,说的老朽无地自容啊……那敢问六阿哥想谈的是什么生意啊?”

    胤祚微微一笑道:“在谈生意之前本阿哥想先问列为前辈一个问题,晋商能成就今天的事业靠的是什么?”

    常简雍拱手道:“自然是靠皇上隆恩,朝廷器重,没有大清也没有我晋商今日啊。”

    胤祚摇头道:“常老,我胤祚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有些场面话您也不必多讲了,大家心中有就行了。”

    “呵呵……六阿哥快人快语,老朽惭愧。不过老朽斗胆直言之前,也有个问题请教六阿哥,不知您今天来是代表朝廷呢还是代表荣贝勒呢?”

    胤祚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原来常老顾虑在此啊,常老,您放心我今天来既不代表朝廷,也不代表荣贝勒,而是代表胤祚而来的,列为把我当作商界的一个末学后进即可。今日我与诸位前辈所言,也只会在你我之间,出了这个大厅绝不会流传到他人之耳中。”

    那常简雍闻言沉思片刻,道:“好,既然六阿哥有如此诚意,那老朽就斗胆直言了,老朽认为晋商能成今日之局面主要是依靠着祖上的三条组训:诚信为本、勤勉持家、中庸为人。”

    “哈哈哈……常老说的极是啊!不过我却有些不同的见解。”

    “哦?愿闻其详。”

    “我认为晋商之所以能称今日之局面,最重要的却是:创新、团结、进取。晋商兴于前明,明朝皇帝的"开中制"政策的实施,为晋商的发展提供了契机,最初不过经受一些制造业手工业,后来又创新出了“驼帮”和“海帮”等经商方式,在外经商免不了要受到别地商贩的排挤,晋商们又团结在了一起,形成晋商团体维护彼此利益,随这渐渐的壮大,许多商贾都会安于现状、停滞不前,唯有晋商进取不息,驰骋商海,才有了今天的辉煌局面,我这一番话不知各位前辈是否认同?”

    常简雍陷入沉思。坐在他身侧的一个中年晋商却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道:“六阿哥所言我等敬佩万分,只是不知道六阿哥这一番话用意何在,还请明示!”

    胤祚一看说话的那人,他身材短小,看样子不过四十来岁,留着撇八字胡,虽然长相平平,但眼中却满是精光,一看就是个狡猾至极的商人。

    胤祚知道此人名叫聂志远,是榆次聂家的当家人,手底下掌握着十多只驼队,主要做盐铁生意,经商路线一般是从山西到蒙古,每运一趟都获利巨丰,不过去年因为大清和准格尔开战,他的生意也颇受打击。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话直说了,我这个生意就是——银行!”胤祚说罢向小吴子使了个眼色,小吴子心领神会,从怀里拿出了一打资料分发给了在场的晋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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