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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章 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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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平之姿尚未全展,云山的上下左右八个方位,即时便有八道光霞穿云破空而至,与他摆动距离最长,因而横平最慢的腿部,如风掠浪般地擦肩而过。

    色呈绯红,长约三丈,形状扁平而多齿,宛如无柄之长梳,灵元暴烈却属性不明,劲气锋锐却声啸全无。

    那被困于黑液水团中的东西,竟不知通过何法,暗中连结上了操纵者的灵识触手,突破了黑黏悬水符的束缚,从金色烟丝的孔洞中钻了出来,幻化为此态,出人意表地攻向了他的后背八方。

    且其飞射之初,尚还预估了他从各个方向的闪避退路,以及根据他先前的极限速度,推算出来的,他能一瞬间侧移腾空的最大距离。

    依据这些,那鬼东西竟是令这绯色八梳,排布成了八支雪花状,只因在保证必要杀伤力的前提下,光雾体积有所不够,这才在选择优先预防横面避闪的情况下,留下了中间的一个小小空洞。

    只是奈何,他身板娇小,骨骼未壮,且又感知灵敏,武艺不俗,竟是成风尽垩地变转了身躯,作出了妙至毫巅的应对——躺在八梳构造成的中心孔洞里,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而同一时间,肩上刚有血色浮现,两侧刚有衣缕被碎,趁着绯色八梳堪堪至膝,但见光华一耀,便突有十余根蔚蓝色的晶玉光影,凭空闪现了出来。

    正是那只贪宝精鼠召唤出的,释月苍鼠的尾上之刺!

    静悬于镜虚二镜之中的晶玉光影,方一出现于实际天地之中,竟然就即时恢复了被虚化之时的速度与力量!

    势如暴雨奔雷,速若星流霆击,竟是于顷刻之间,就将绯色八梳一穿而过。

    “噗噗噗噗”的几声钝响,如箭穿杨一般,居然是将每一只梳状雾刃,都射出了数个前后贯通的空洞,而后刹那,它们更是当即就崩碎了开来,化为了一大片氤氲叆叇的赤色烟雾,失去了纵向前飞的动力,开始了进度颇快的稀释与扩散。

    似乎这光梳的溃灭,损毁了冥冥之中的联系,那白犬喉咙之中冒出的紫红光雾,竟也是蓦地淡薄了起来,不但是眨眼就已不再喷涌,而且还引得它一阵咳嗽呜咽。

    咳嗽自然会有身体的震颤,于是一霎的漫延,其体表裸露的血肉,便随之猛地抽搐痉挛了起来,甚至连其四足,都骤然颤抖摇摆了起来。

    “啪”的一声!

    那已枯槁脆弱的腿骨,竟是遽然折断成了几截!

    躯干一瞬砸地,一圈泥尘乍起,那随之而来的刮骨剧痛,居然都令此獠不由自主地沁起了浊泪。

    ……

    为保妥当,免得这只来历诡异、血脉不凡的妖兽,再使出甚么手段避凶化吉,云山左手在晶玉光影出现的瞬间,竟又骤化弹指之态,轻捷无比地夹起了一张符纸。

    明明指动柔婉,然而当其绷直弹开的刹那,却好似炸起了一道裂霄的金霆。

    那是一枚梨核大小的金色符文!

    一瞬的闪没,便是一霎的灵涌,一瞬的闪没,便是一阵烛天的光雨!

    灿如群星离天,耀如慧尾扫夜!

    嗤嗤的破空声一起,便有一串密集得令人恐惧的庚金锐气,如攻阵箭潮一般,云屯席卷地分开了雾海,鸱张蚁聚地覆向了前方。

    ……

    躺落在地的白犬,眼皮垂眯着,耳朵耷拉着,气息奄奄,岌岌可危,一副伤重濒死之态,似乎下一刻便会气竭归天,羽化成空。

    见到相继而来的蓝色光影与金色箭潮,眼透悲哀绝望之际,它竟还竭力张开了腥口,战战巍巍地一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低沉短促的呜咽。

    而后须臾,应此一声,它身外的血肉青筋,竟又猛地大幅痉挛了起来,随之而出,则是一道微弱近无的灵力波动。

    一溜白芒倏而闪现,于是便有了一团霜辉,若风中残烛一般,晃晃悠悠地包裹住了它的残躯,隐隐约约,起伏不断,仿佛转瞬就会崩解破灭,归于虚空,却又一直是在勉力支撑,摇摇不坠。

    而云山,则是在身子前翻落地的过程中,灵识一动,就驱使着金色烟丝疾速而来,如群蜂归巢、众蚁入洞一般,丝丝缕缕而至,仿风沙聚塔而凝,斜倚于手而成刀。

    五指刚合,刀柄刚握,那些先行一步的蓝色晶玉,便接连触及了白犬所凝的清冷光幕。

    然而就是这团飘忽薄弱得,仿若随时都可能碎裂的白晕,在这短兵交接的一瞬间,竟令晶玉光影,如撞石的冰柱雾松一般,甫一触其光域,便碎成了一堆莹莹如月的粉尘流荧,轰然蓬散了开来。

    可是——

    十余声近似叠在一起的脆响,才起如鹤升,便有密密麻麻的龟裂之声,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清清若吟,泠泠盈耳,仿若瓷器受力而碎灭,更似冰湖因春而开裂,一时竟是催人心旷。

    那道霜色光罩,毕竟不是金刚不坏,终究只是垂死挣扎,受得十余击蓝晶玉刺,赫然也是飞快地碎裂了起来。

    但是那将死之白犬,陡然见此,眼皮一跳,居然又是一声呜咽冒了出来!

    于是,便又有一缕白气,轻飘飘地逸了出来,如湖雾融水一般,没入到了其外的白晕光幕之中,助那即将崩毁的光幕,迅速地稳固了起来!

    无数纵横交通的龟裂之纹,赫然是在一一愈合消弭!

    好在此也并非是全无代价,随着这缕白气的吐出,它身上鲜红的血肉,也是肉眼可见地衰败灰暗了起来,甚至于倏忽之间,便有一部分皱得跟百年老树的枯皮一模一样了起来,似是岁月长河的伟力,在此具现一般。

    而后俄顷,光幕骤固,金色箭潮立时又至!

    噼里啪啦的击打声,一时连连,不绝于耳,似清脆,却又浑浊,闷闷重叠,钝钝交错,似是诸多戏子优伶,正在浅吟低唱,却也似那雨打芭蕉,风沙袭门。

    一弹指顷的功夫,随着金色锐锋的暴烈倾覆,那光幕之上,顿时又有密匝匝的裂纹蔓延了起来,但那白毛妖犬,身子一颤,竟也似有再度吐气,第二次稳固光幕的趋势。

    “浊浪排空,轻舟飘摇,却又始终不覆?”

    “哼!”

    “既然差之一丝,那我就再给你加上一根稻草!”

    自金纹木刀成形,云山就笔直地站在了那处,纹丝不动地,冷眼旁观了起来。神情肃凝,静如山屹,似是想要看着它,悲惨凄厉地死去,想要观上一幕,这世间最痛快的剧演。但是待到此时,觑得白犬始终撑着不死,他竟似生出了极大的不耐,于是金锋箭潮尚未耗尽,他便阴狠狠地狞笑了起来。

    戾语刚落,双足一动,烟尘一扬,他便俯身前冲了出去,而金纹木刀,则是再次横执于其手,风啸猎猎间,当即就一路分雾泼风而去。

    对面白犬望着云山奔袭而来的身影,一瞬的眸闪之后,喉中的呜咽之声,登时就又沉了数分。似是想要喷吐更多的白气加固光幕,从而抵御云山接下来的狂猛攻击,于是犬嘴一振,便又乞乞缩缩地咧了开来。

    犹在几丈外的云山,猝尔见其动作,宛也是心急了起来,于是眼神一凝,他的身速便又快了一分,隙驷不留之间,便已掠到了距其一丈之处。

    却也就是在这一刹那——

    白犬低垂近阖的眼皮,竟然一瞬圆睁,其喉咙深处的颤音呜咽,更是突然就化为了中气十足的低吼,恍惚辨去,竟似是滚烫的赤色岩浆上,遽然冒出了一个气泡,溅出了几点足可烧金化铁的朱色流光。

    亮光乍出,自该璀璨夺人目。

    于是伴此恨怒之吼,它的整个身子,便骤然化为了青灰之色。一圈黑红色的光芒,猛地冒出,复又突兀消去,其外的光幕,便顿时变大了整整一倍,显出了一阵炽如午日的光辉。

    应此而变的,却是云山手中的刀,与那些将至未至的金色锐锋!

    它们赫然是凭空加起了速!

    观那莫名暴增数倍的速度,竟宛有顶尖的箭手,隐在虚空中,为其施展双珠连箭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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