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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几语攻心,僵局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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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母夺子乃是大罪孽!”

    “天地生灵皆有情!不管是凡俗还是修界,万物之情皆能相通!”

    纵然狂风扑面,即便身作银霆,李部骤而闻此令人啼笑皆非之言,也是禁不住弯腰捧腹,朗声破笑了起来。声音因风倒灌,断续高低,怪异莫名,却韫着激人不忿的讥嘲与轻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师弟果然是涉世未深,天真幼稚!”

    “修士眼中,便该只有自身与天地才是!我等逆天而修行,抗拒生老病死,强改天道一定之规,夺天地乾坤之造化,从一开始就在损噬天地,以补自身!这本就是大道至理!若非如此,何以成仙,何以延年,何以齐天?”

    “尔竟还妄想与天地万灵和谐共处?!”

    有悖于从小所受的教诲,心神交伐之下,云山顿时就双眉蹙极,直感极度的烦恶厌嫌。

    于是激战未停,闪移未止,冷目一凝,他便欲出言驳斥。

    然而就是在这一刻,在他驳思质疑,注意力倏而分散的刹那,逃遁在前的李部,竟是忽地一下反转了身形。

    绿芒一瞬耀如烛亮,黑纹血翼的振幅猛地大增,他的闪遁之速,居然转眼就暴涨了近乎一倍之巨!

    一声金玉坠地的脆音刚起,紧接着就有“嗤”的一声锐啸,轰耳而至!

    白玉簪剑落地被弃,替而代之的,却是一把凭空出现的金纹木刀,破破烂烂的,直如享受风吹雨打,历经了无数岁月的海边朽船,好像下一刻便将分崩离析一般。

    无数金色丝线,从其刀锷金纹之中生长蔓延而出,恍若恶鬼厉魂的头发一般,蠕动扭曲着插入到了李部的血肉之中,而后又从其背肋之上刺出,缠绕到了他背上的黑纹血翼之上,如活水清泉一般,汇入到了那些蕴绿流翠的黑色细纹之中。

    一眨眼的疏忽大意,李部便已擎着这柄怪异的兵器,分雾破风,横行到了他的右侧,如降世劈苍的雷火一般,朝其右肩怒斩而下。

    感受到面前狂蛮得如同一只横冲直撞的犀渠般的灵威,察觉到其中凛冽锋寒的杀机,云山自是瞳目骤缩,面色激变,然而因落入算计,反应过慢,又加之他先前正是前掠之势,故而仓促之间,他竟只来得及滞了滞双腿,偏了偏身子,将手中青揕向上斜拖了几寸。

    随后霎那,便是一声清越悦耳的脆响,惊霄荡雾而鸣。

    手中的青揕,竟被李部所持的金纹木刀,一刀斩成了两截,而且续于其后,更有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落在了他的体肤之上。

    不过青揕的格挡与断裂,终究是为他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足下生白烟,气浪如环涌。

    和着两声相继而起的闷雷,云山便猛地疾退了开来。

    一弹指的竭力疾驰,在那应变而转的强弩之末面前,竟是堪堪避开了一刀两断的结局。

    却是贪宝精鼠,随即就冲了上来,止住了李部下死手的倾向。

    鼠口倏而再启,腥气乍临如雨至,满嘴的獠牙映月生寒,其上竟还闪烁着蓝汪汪的毒力暗芒,挟灵暴烈而阴寒。

    未等李部右臂再前,它便从云山的左前方,狠狠地咬了过来,如巨门关合一般,鼓起了一阵疾烈的风啸。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李部自然是恼怒如狂。

    于是玄眉一皱,才劈下的持刀右臂,立时就拖刀侧斩而上,泼风猛击而去。

    一声被风遏进喉咙的惨嚎,猝断如竹崩,数声连在一起的脆响,却如玉瓶乍碎。

    居然是崩落了一地的牙齿。

    贪宝精鼠的腥口还没有咬下,竟然就倒飞了回去。在地上蹦了几下,滚了几圈,粘草掀雾,弄起了一阵褐中带绿的烟尘草屑,它这才狼狈万分地停了下来。

    然后,它便极为忌惮地缩在了那里,阴沉畏惧地盯起了李部。

    吃痛之下,竟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只是两击之后,李部也是直感虎口一阵酥麻,而且一时之间,竟还仿若狂风拂弱柳一般,晃晃悠悠地颤摆了起来。

    本来便显得十分破旧的金纹木刀,竟然也是蓦地四分五裂,崩为了诸多金褐色的碎片残渣,后又在此间残余气劲的鼓荡之下,洋洋洒洒地飘落到了他身后偏左的位置。应此之变,黑纹血翼之上的金丝,自然也是根根断裂,缓缓落地。

    而其身上的血衣,随着前二者的毁坏,竟也像去了凭依一般,突然闪现出了数圈血色的涟漪,**得犹如秋风扫过的镜湖一般。可是不过瞬息,就又被李部动用法力,强行压制稳定了下来。

    似乎法力的驱运,触动了某种伤势,其身形竟是骤然变得佝偻了起来。

    霎时之间,居然就双手捂嘴,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而且还时不时地,就有殷红色的血液,从其指尖缝隙之中滴溅而出。

    停在不远处,蓄势待发的云山忽而见此,两只眼珠骨碌碌地一阵分视,确认贪宝精鼠并无大恙,并且李部身体的细节也不似作伪,他这才敢微微分神,瞥了瞥自己的右胸。

    那里有一道深约一寸、长达半尺的巨大伤口,其中存在着金木双属的灵力锐劲,此刻正交杂翻涌不息,拱行如田蚓,令他感受到了极致的痛楚,甚至于连其额头,都在不断地渗着冷汗,连其身子,亦是一阵又一阵抽搐着,直如一个在寒冬腊月里打着寒颤的乞丐。

    半因顾忌,半因伤势,一时半晌,三者居然是僵在了原地,都没了进攻的态势。

    “原来你也不是没有负担啊!一心二用,速如鬼魅,我还以为,你或能无穷无尽地持续下去呢。”

    “咳咳咳,师弟果然是聪敏好学!战不过顷刻,竟然就明白了‘攻心攻身,二者并用’的斗法之道。只是却终究是太嫩太浅,一朝化龙,便忘乎了所以。若能沉淀个几年,师兄恐非你一合之敌。”

    勉强压下胸腹里岔行的气息,半是盛赞半是嘲讽地说到此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部的双眼,竟然顿时就亮了起来,熠熠生辉,犹如灯火。

    “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师弟之前,必然不是出身于普通的凡人家族,若我猜得不差,恐怕应当是智士谋臣之后!”

    “观那日初逢之时,师弟身上的衣物质佳而色优,显然不是大富,便是大贵。所以应是从小便受心机城府一类的教导,而后突遭大变、父母双逝、依赖尽去,这才开始极为高效地融会贯通,那些往日里的所听所闻——”

    不待其言落,面皮隐约一抽,目中寒色忽而更冷三分的刹那,云山便高声遏住了他的言语。

    “什么‘攻心攻身,二者并用的斗法之道’?”

    “一派胡言!一通狗屁!”

    “这个世上,从来只有弱者才需要这些奇技**巧、歪门邪道,强者只需以山倾压顶之势碾过面前蝼蚁即可,何须多看一眼,多置一喙?”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因为你力量不够,一时拿不下我,所以只好疯言乱语,扰我心神。”

    旋踵之间,居然就被这霸道滞在了那处,然而怔怔了一会,不过俄顷,李部却又反应了过来,唇角一挑,便是一声嘿嘿的阴笑:“好一张巧嘴!伶牙俐齿,嘘枯吹生,不过如是。”

    “就是不知,促使你的心机城府,变得如此深沉渊凝的父母双亲,到底是死得值呢?还是死得——”

    “动手!”

    眼睑一合一开,竟就血灌瞳仁,未等李部阴声怪笑再续,云山居然顿时就是一声暴吼,震气生纹,穿空如雷,堵住了李部的喉咙。

    而后瞬间,应着两声远胜于前的炸响,他便陡然闪逝在了原地。

    风啸未起,他竟然就已前突到了李部身前四丈之处。且其身前,更有一团水雾氤氲如幻,赫然是尚在中途,便已开始了水箭的凝结。

    而那贪宝精鼠,似乎也是听懂了云山的焦急与愤恨,忽而身形一动,就迅猛之极地奔了过来。

    须臾之后,那根明明是用来保持平衡的长尾,竟是骤地竖甩而起,伴着妖元一涌,登时就有一道异常粗大的白蓝光团迸射了出来,风驰电击地砸向了李部。

    李部见此,笑声一止,面容一凝,立时便欲向自身右后方疾闪而去,妄以躲避二者的攻势。只是才刚刚跨步,他便是猛地一阵踉跄!

    那身血衣,竟然从其左肋之下,出人意表地开始了崩坏。

    一时之间,数道无名气劲穿刺如针绣花,光纹明灭不定似风中烛,竟是鼓荡着他的身形,向其左后方倾颓而去。

    见其力竭伤重,云山顿时就面孔一狞,狰如妖蛮。

    一个闪身,忽又闪至李部的左后侧,一拳乍起,便欲与水箭术、白蓝光团呈现三面夹击之势,阻其逃遁。

    但是这尺波电谢之间,其拳尚在中途,竟又变生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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