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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序章:擎天巨擘+:拜师子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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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擎天巨擘

    西北高原,昆仑圣山,万年冰雪,乃是盘古大神死后身躯所化。巍巍昆仑之巅,白云也无法企及的高度,那里是天柱的所在。天柱者,支撑苍天的巨擘,乃是天地安泰的依靠,生灵赖以生存的灵根。守护这根天柱的,乃是昆仑神族,那是盘古大神魂魄所成的远古部族,皆是百丈高的巨灵,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大地东北,衔烛山脉,绵延千万里,那里延续着远古巨龙烛九阴的血脉,乃是神龙与龙子聚集的所在,龙族统领四海生灵,司掌江河湖海。这神、龙二族,分掌天下,四海生灵皆俯首称臣,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历经何止十万余年。

    而在昆仑天柱的东南,昆仑神殿的西北,曾有一块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的神玉,在那神玉的周遭乃是一片冰雪未曾覆盖的宝地,那儿便是灵草园,用园中的灵草所炼制的灵丹乃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妙药。如今在这灵草园的附近,缓步走来两个巨灵,来到不远处的山崖停住了脚步。

    “人,不过是一群蝼蚁,”其中一个三头六臂,身高百丈的巨灵正对着身旁另一个巨灵说着话,言语之中充满了傲气与丝丝敌意,“我昆仑神族存世,自盘古开天辟地至今。而那人族充其量不过百年的寿数,相较之下,不过蜉蝣之于天地,伏羲大人为何却要为之倾注这么多的心血呢!”

    “如蚩尤大人所说,那人族不过是一群蝼蚁。”伏羲回答着蚩尤的话,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丝笑容。

    “以我的愚见,”蚩尤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恐怕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倘若当真如同蚩尤大人所说,我伏羲倒是愿意与你立一个赌约。”

    “好!赌什么?怎么赌?”蚩尤的眼中射出六道精光。

    “终有一天,在这群蝼蚁之中,将会有撼动我昆仑神族的英豪。”伏羲说着回过身子看了看蚩尤,“大人敢与我赌么?”

    “哈哈哈哈!”蚩尤闻言不禁发出一阵狂笑,天地之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有趣!有趣!这个赌我赌定了。但不知赌注为何?”

    “赌注么?”伏羲微微沉思了一番,“不如就是你我这项上的首级!”

    “好!就这么说定了!”蚩尤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只求伏羲大人到时不要反悔才是!”说罢蚩尤转身而去。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伏羲的声音说道:“大人难道不再问问以多久作为期限么!”

    “哈!”蚩尤闻言也不转身,只是昂着脑袋看着青天,“无妨无妨,本座等得起。”说罢头也不回,迈步离去,冰雪之巅不由得为之微微地颤抖。伏羲孤独地站在山巅之上,凝望着远方的天柱,虽然周遭没有半分云气,可那天柱在灵力屏障的保护之下却是若隐若现。

    “兄长,”伏羲的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继而是脚步声响。伏羲回过身子,只见前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巨灵,不是别人正是女娲与神农——他们三个乃是盘古大神三魂所化,更是昆仑神族的领袖,有着“三圣”的尊号,三圣之中又以伏羲为首,统领神族。而女娲则负责镇守天柱,神农则掌管着灵草园——如今说话的乃是女娲,“蚩尤终于显露出不臣之心了么?”

    “妹妹又何必多此一问,难道你还没有发觉么!”伏羲叹了口气,“前不久我看那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与他来往甚密,恐怕如今这水火二神已然彻底归顺于他。现在我的神侧只剩了龙羿与羲童……”

    “兄长,请恕我直言,”女娲见伏羲这般言说,心中不由得越发焦急,“你曾说在不久的将来,三族之中会出几个可以与那神族抗衡的英雄。虽然我知道你可以洞悉天机,但这件事未免看来太过匪夷所思,故而今天妹妹还想再问你一句,你还依旧坚持这个信念么!”

    “坚持,妹妹难道不知道么?”伏羲看了看女娲忧心忡忡的眼眸,“我适才已然与那蚩尤立下了赌约。无论我是否坚持,如今我能够去做的却也只有坚持而已!”说罢,山崖旁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绝顶呼啸的寒风不停吹过发出呜咽的声响,仿佛从亘古吹起,千万年也不曾变化分毫。

    悠悠岁月,世纪更迭亦是弹指一挥。

    天地间以一百年为一世,一千年为一纪,而一万年则是一劫。

    却说这一天,伏羲正独自坐在昆仑神殿之中,在他身旁则侍立着一个俊美的少年,这少年名唤羲童,昆仑神竹所成的灵童,乃是伏羲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之一。此刻伏羲正与羲童闲聊,忽听殿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北辰大人求见!”

    “有请!”随着伏羲话音落下,殿门外飘然而入一位冷若冰霜的男子,一身雪白的长袍,一头齐腰瀑布般的长发,一对修长却又苍劲的白眉,双眼微瞑,冰冷的脸庞之上似乎瞧不见一丝的笑容。就看他来到跟前向着伏羲深施一礼:“北辰拜见尊主。”

    “免礼,”伏羲微笑着说道,“我托你的事情可曾留心么?”

    “尊主,正如你所描述的那样,确有这样一个人族的少年,不过……”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不过在我看来,此人的武功稀松平常,他的剑法恐怕还及不上我那镇岛八使门下最为低微的任何一个再传弟子。不知尊主为何对这样一个少年这般情有独钟?”

    伏羲闻言与身旁的羲童对视一眼,继而看着北辰微微一笑:“北辰呐,如今这位少年身在何处?”

    “此人前者在东海平原遭遇妖魔袭击,后来被一个虬髯大汉所救,如今拜了那虬髯大汉为师,隐居在精灵谷之中。”

    “虬髯大汉?”伏羲笑了笑,“莫非便是当年用你们所谓的‘妖术’搅了那场争夺‘开阳辅使’比武大会的人族壮汉么?”

    “不错,正是他!”北辰见伏羲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伏羲点了点头,“北辰,你且退下吧!好生镇守那天心岛,也许不久之后将会有大事发生!”

    “北辰遵命!”说罢,这白衣男子转身离去,似乎并没有对伏羲最后这句话有任何的疑问。

    待他消失在殿门之外,羲童笑着对伏羲说道:“尊主,莫非这位人族少年便是你苦等的人么?”

    “不错!倘若你我的筹算都没有错,”伏羲说着便站起了身子,双眼凝视着神殿之门,“那么此人便是将来足以撑起我昆仑的擎天巨擘!”

    三年后,天心岛的边缘。

    天心岛,天地之心,中心一岛,周遭八岛环列。

    中心之岛冠之以北辰星之名,环列八岛则以北斗七星与第六星的辅星依次命名:天枢岛、天璇岛、天玑岛、天权岛、玉衡岛、开阳岛、开阳辅岛、摇光岛。

    这八岛之上各有神坛一座,神坛之上立一铜鼎,铜鼎之心飘浮着一面光芒四射的神镜。透过这面神镜,可以遥看千万里之外的景象。

    天心岛上的八位镇岛使,日夜在神坛之上监守着八方。而中心主岛,则由伏羲剑灵主镇,这剑灵的名字唤作北辰。

    这一天,在岛屿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异族的青年。

    这天心岛上居住的,乃是由伏羲大神所造的部族,名唤天人一族。天人一族灵力强大,部族大多身材颀长。可眼前这个青年却要比他们矮上一头。

    可是,天人一族世代居住这浮云之上,似乎早已不愿过问世事,所以没人对这个异族的青年产生任何的怀疑,也没人过问他要去哪里,偶尔有个稍稍见过世面的部族会从嘴里嘟囔一句:“是人族么?”

    只见这个异族的青年似乎异常的兴奋,兴奋得脚下的步伐也有了些踉跄。他急匆匆地来到了北辰岛的边缘,面对这万丈悬崖,飘浮的浓云,双手握拳、双拳擎天,眼中饱含着热泪高声喊道:

    “我悟到了!师父,师娘,孩儿明白了!孩儿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逆转乾坤’,原来这就是师父你至死都没能领悟的神技!如今,梦鸿做到了,梦鸿领悟了!”

    周围的天人部族看着这个陌生的、疯疯癫癫的异族青年,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人族么?”一个人道。

    “似乎是吧?听说那是女娲大人所造的部族,”另一个道,“只是听说这人族的居处远在东南的日月双镇,怎么会来到我们这天心岛呢?”

    “天心岛?哈!天心岛?哈哈!”这青年听了身旁人的话语,笑得更加癫狂。继而。他拨开围观的人群信步向着山下走去,此时他的心情无比的舒畅。

    远方的空中,一个白发男子正与一个少年并肩而立。这白发男子正是北辰,而那少年名唤羲童。

    “就是他么?”北辰冲着身边的羲童道,“伏羲大人口中的那位‘擎天巨擘’。可是在我看来可当真是平平无奇。”

    “大人可曾听说过伏羲大人与蚩尤大人的那一个赌约么?”羲童笑了笑道,“在那个赌约里,这个年轻人可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远的不说,不出四年,将会有一场非他参加不可的大战!”

    “是么?被你说得我可真想尽快一睹他的风采呢!”北辰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白发。

    “尊者无须这般着急,”羲童笑了笑,“半年之后便有小成,之后你便可知道尊主所言是否属实!”

    “既如此,那我北辰便拭目以待!”

    第一章:拜师子弃

    却说这年轻人一路走着,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师父,回想起了那个黄昏,那个满是精灵的山谷,那个狭小但却分外整洁的房间——因为那仿佛是他记忆的开始。

    故事还要倒回到三年半之前。

    这个青年名唤邹梦鸿,来自人族。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似乎失去了对于过往的记忆。而当他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件狭小的屋子里。

    “这究竟是哪里?”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棉被,自己的身子则是躺在一张小床上。想要起身,可稍一用力,只觉左肩痛如金疮崩裂一般,不禁哀嚎一声,再次躺了回去。

    不一会儿,门开了,进来一个虬髯大汉,浓眉阔额,虎目圆睁,身长足有九尺。只见他手托一个木盘,盘上放着一个瓷碗,来到切近,将瓷碗递给梦鸿,并不说话,返身而出。

    梦鸿只觉苦涩难闻,知道是疗伤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不久,只觉昏昏沉沉,再次醒来之时,则已是正午时分。

    这一回,他感觉痛楚减消,见床头有一根木杖,于是便拄着走出了门外。向四周看了看,见自己身处一个山谷中,周遭百花丛生,花丛中,不时有许多奇异的生灵,当真是前所未见。沿着屋前小路信步向前,才走了没几步,便瞧见十步外站着那个虬髯客。

    梦鸿挨到切近,一躬到底:“在下邹梦鸿,多谢这位壮士的搭救之恩。”

    虬髯客并不转身,似乎依旧在观看屋外的景致,好一会似乎才回过神来:“你叫邹梦鸿?这个姓氏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来自哪里?”

    梦鸿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此刻我脑海中一片浑沌,想不起任何的事情,不过我似乎记得在被什么东西追赶着,当我醒来之时已经在这间屋子里了。”

    “那天我路过东海平原,”虬髯客道,“看到一群妖魔正在追你,眼见你危在旦夕,我便出手相助,幸好你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脉。”

    “似乎的确如此。”梦鸿摸了摸缠在身上的绷带,触手之处依旧隐隐作痛,“只是我因何会到那个什么平原,又因何会被妖魔追赶,我一点都无法想起了。”

    “也罢!再将养几日,你的伤势即可痊愈,不知你的家在何处?倘若十分遥远但说无妨,我可以送你回去。”眼见梦鸿伤痛未愈虬髯客搀起了他的一个胳膊,示意他随着自己一道先回屋歇息。

    “多谢好意。”梦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步,长长叹了口气,“恐怕纵使有家我也无法记起了……”说罢脸上不禁满是凄怆。

    “既如此,你可暂时在我的草庐中休养几日,待彻底痊愈后再做打算。”

    说话间两人已然回到了屋中。

    又过了三天,梦鸿感觉伤势已无大碍,可是对于自己的来历依旧不能想起丁点。

    第四天一早,他刚刚醒转,尚有几分朦胧,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熹微的辰光,那虬髯客已经把汤药送来了屋里。梦鸿急忙掀开被子下床迎了上去:“恩公,承蒙搭救性命,梦鸿已然感激不尽,这端茶送药之事岂能再来劳烦你呢!”

    虬髯客将木盘搁在桌上,搀着梦鸿在床头坐下,自己则搬了把椅子挨着他:“一会儿记得把药喝了。对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此言一出颇是触动了梦鸿的心事,只见他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脸上一片茫然:“如今我的伤势已经痊愈,原本打算告辞。只是……只是我至今无法想起家在何方。”

    “哈哈哈哈!”虬髯客朗声大笑:“那就在我这儿住下去呗,我这空谷可不介意多你一个人做伴儿。等你哪天住腻味了,想起自己的家乡了再走也不迟。你觉得如何?”

    梦鸿感到心中一团温暖,险些掉下眼泪,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然连一句感谢的话也说不出。

    虬髯客见他的神情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性子豪爽颇是见不得这般男儿泪,急忙转了个话题道:“对了!你学过什么本事么?”

    梦鸿不知他何以会有此问,连忙答道:“似乎在小的时候学过一些剑术。”

    “剑术?哼!”虬髯客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学那种无用的本领有何用!”声如洪钟,震人心魄。

    梦鸿吃了一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错愕无言。虬髯客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急忙缓和了脸上的怒容:“你愿意和我学本领么?”

    梦鸿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眼睛自顾看着被子:“承蒙恩公抬爱,只是我的底子太差,似乎还记得以前学习剑术的时候,纵使勤练数月都赶不上那些只练几个时辰的,这几天我反复回忆东海平原的遭遇,彷佛记得被一个妖物追逐,我以随身佩剑与之相抗,才一下,剑就断成三截,自己还被打伤。若不是恩公及时赶到,恐怕此刻我早已曝尸荒野了。”

    虬髯客笑了笑:“你且不用推辞的那么快,这些天我仔细观察了你的资质,颇是适合修习我这一门的本领。当然,我子弃从不强迫别人,倘若你执意不愿,我自然放你他去,若你愿意留在此处,我们做个邻居,日日对饮倒也痛快。”

    梦鸿自幼荏弱,将近弱冠犹如处子,常引以为恨,虽然记忆早已被撕成了碎片,可始终记得自己当年学艺之时颇不受人待见,还时常被人嘲笑,故而今日听闻此言竟当即拜伏于地,高声道:“师父在上,请受邹梦鸿一拜!”言毕叩首再三。

    虬髯客扶起,笑道:“甚好甚好,我子弃毕生所学,今日终于有了传人!”说罢,转身向西,望空戟指:“北辰小儿,你纵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却只教了七个窝囊废,妄称‘七使’,真令人不齿;我子弃今日立誓,十年之后,此徒定会名震四海!”

    “师父,这北辰是何人?”

    子弃不答,大笑数声出屋而去,梦鸿眼望西方,茫然不知所措。

    次日,子弃把梦鸿带到一棵大树下,见他走路依旧有些蹒跚便示意他坐在一块青石之上,他自己则背着手原地踱着方步:“天地间有五行,名唤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左右着万物的生存与死亡。而为师所学便是运天地间这五行之力,辅以阴、阳之功而成。你看好了,我先为你演示几招。”

    说罢,轻舒右掌,只见掌中隐隐有一团雷电之气,继而望空抛掷,瞬间黑云密布,惊雷震天,耳闻爆裂之声,对面山巅巨岩竟被炸成齑粉,顺着陡峭光秃秃的山体滚落下来。

    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梦鸿仿佛都来不及表示惊诧。子弃微微一笑,掌中又现一团真火,望百步外十围巨木疾射而去,瞬时那棵大树熊熊燃烧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已然化作一根焦木,轰然一声倒下扬起尘埃纷纷。

    接着子弃又将风、水、土之术一一演示,谷中忽而狂风大作,继而飞雪漫天,最后,则将齑粉糅合成岩,还归山巅,一如当初。

    梦鸿只看得瞠目结舌,口不能言,过了很久才拜倒于地道:“师父的神功,梦鸿恐怕不能尽得,会令师父失望。”

    子弃伸手将他扶起:“此道极赖天赋,若愚钝之人,纵使日夜勤修,亦不能有分毫精进,若是天资过人之人,则一日万里亦不是难事。你虽荏弱,不能修习剑术,不过苍天有眼,你的资质修习我的法术却无半点障碍。”

    说罢,便以入门心法相授。梦鸿果然天资过人,过耳不忘,未半月,已将所有心法口诀牢记于心,子弃大喜过望。

    这一日,梦鸿照例晨起见礼,子弃道:“梦鸿,你来我这里多久了?”

    “蒙恩师不弃,学艺已有月余。”

    “所传授你的心法口诀都记熟了么?”

    “嗯!”梦鸿颇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已然全部谙熟于心,不信我可背诵与师父听!”

    说罢不待子弃答话便滔滔不断地背诵起来,恰如行云流水丝毫没阻隔。子弃全神贯注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早已洋溢开来。

    梦鸿偷眼看见更是踌躇满志,将声调都提高了许多,时不时配合几个手势更有手舞足蹈的架势。背到最后几百个字简直是一气呵成,末了梦鸿长长舒了口气,得意洋洋地看着子弃如痛饮美酒般沉醉的面容。

    “师父,徒儿可有背错么?”

    子弃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仰天长啸:“苍天待我不薄啊!待我不薄!咳咳咳……”说罢剧烈咳嗽了几声。

    梦鸿吃了一惊:“恩师莫非感染了风寒,还是让徒儿伺候你早些歇息吧!”

    子弃一伸手示意不必:“好徒儿,孝心可嘉。为师好酒,昨晚多饮了几杯,想必是夜来稍感风寒,不必挂心。何况哪有一大清早就回房歇息的道理。”说罢又咳了几声,“你的心法口诀既已纯熟,为师当以招式相授。”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卷书册,颤颤巍巍交到梦鸿手中:“这册子上记录着为师早年的一些招数,你好好揣摩,十日之后演示给我看。为师这几天酒瘾难忍,谷中珍藏昨日殆尽,又要去沽些美酒了。”

    “此等小事何不让小徒代劳。”

    “为师所好佳酿远在千里之外,况且此刻你当以勤修为主,岂能因这点小事懈怠了学业!”说罢长笑而去。

    梦鸿恭送师父出谷后回到屋中,恭恭敬敬地打开卷轴,见扉页写有风雷水火招式各一:

    莲动泽川

    崖顶冽风

    炽焰熔金

    掣雷撼地。

    翻过一页,则是招式由来。但见“莲动泽川”那一页写的是:

    “年十八,偶过‘莲池’,遇莲波仙子,罗袜为小妖所盗,苦觅不得。余尝于酒肆中醉挞一猫妖,拾得此物,合浦珠还。仙子感恩,遂以此技相授。余学剑术十载,自觉再难精进,甫得此术,顿觉另一番天地,喜不自禁。仙子临别赠言,言吾当勤修风雷之术,则胜剑术远矣。吾日后自修,果如仙子所言,遂作此文,以谢仙子点化之恩。”之后乃是招式详解,不过梦鸿似乎对这些故事更感兴趣,略略扫了一眼又往后翻去。

    翻到“崖顶冽风”只见上面写着:

    “别仙子三月,于‘莲池’日夜勤修,终有所成。本欲登‘天心岛’,与七使一较高下,未料三使远征,余者皆闭门不出,遂信步西行。天枢岛西,有一浮岛,遇一仙人,自称‘苻巽’,亦豪饮之辈,余以所携佳酿相赠,彼大快于心,乃以此技相报。吾偶言及仙子赠言,仙人亦不谋而合,由是此心更坚矣。”

    梦鸿见“七使”、“天心岛”字样,忽然想起拜师之时师父戟指所言,不觉反复念叨一番,暗道:“真不知道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可以让那样慈祥的师父在提及这几个名字的时候变得这般愤恨,有朝一日我定要问个清楚!”。想罢便接着往后看。

    “炽焰熔金”那一页写的是:

    “南溟,天地至阳之所在。今止至其北麓,便觉酷热难忍。方欲归,忽觉大地震颤,皲裂纵横。闻怪声自南方来,择一山头登而望之,竟遥见云雾中似有一红日。其时已过晌午,红轮西沉,吾知其为妖,然未尝闻其名于四海,心甚怪之。未几,是妖似有北来之意,吾遂急匿身于巨石之后,然终为其所觉。吾未及知其貌,便闻怪声阵阵,继有热浪翻滚,灼热难当。幸其时仙子所传莲动泽川已然精纯,仗水灵护体终免一死,然佩剑则化作金水矣。吾择小道而奔走,终得脱。”

    往后看了看便是招式详解,看来这一招并非得自传授乃是师父自行悟得。梦鸿心里赞叹一番,暗想:“将来若是得空一定要好好让师父给我讲讲这段往事,究竟是何等的妖灵竟有这般的修为。”想罢自己点了点头,嘴巴里“嗯”了一声,仿佛在说“就这么一言为定了”一般。此时他已然对这本书卷爱不释手,想着还有那最后一招便急忙往后翻去,瞧见“掣雷撼地”四个字他心里一阵欢喜,可他刚看了一眼就是一愣:“嗯?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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